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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港油田東臨渤海,西接冀中平原,東南與山東毗鄰,北至津唐交界處,地跨津、冀、魯3省市的25個區、市、縣。勘探開發建設始於1964年1月。經過40多年的艱苦創業,大港石油人在昔日人跡罕至的鹽鹼荒灘上,建成了一座集勘探開發、施工作業、科研設計、後勤服務、社會公益、多種經營等多功能於一體的國家級能源生產基地。
1964年1月25日,石油部黨組上報國家經委和中共中央書記處的“石油勘探會戰報告”正式獲批。同年4月,第一口井———港一井開鑽。1965年2月,港七井噴油,日產高達93.3噸,由此天津地區第一口高產井誕生。光陰荏苒。到今年,當年人們叫慣了的“六四一”已經走過了45個年頭。
當年的老一代石油工人今安在?記者採訪的3位老石油工人用他們當年真實的生活一幕展開了“六四一”創建的歷史性片斷。
何正中:中國第一代石油工人的記憶
何正中,77歲,新中國成立後第一代石油工人,1952從部隊整編到玉門油田,之後,又從玉門輾轉青海、新疆,然後東進勝利油田,直至隨石油大軍落腳“六四一”大港油田。當過汽車駕駛員,車間主任。在油田的“村莊”,他曾經帶領700多人的家屬連從事農副業,是一把種地的好手。
採訪何老這天,老人家情緒極好。77歲的他至今耳聰目明,並保持着當年石油工人的豪氣。
“1952年,毛主席宣佈,解放軍第19軍57師整體轉業到玉門油田。”沒有多餘的話,何老一下子就進入了石油這個正題。
何老不是第一批進入“六四一”的職工,那時,他還在勝利油田。2年後來到這裏時,他對大港油田的印象是,除了沼澤蘆葦和幾間散落的土坯房外,再沒有什麼好描述的。
“我們車隊是從小站進入大港油田的,一路上的唯一風光就是一眼望不到頭的蘆葦塘,中間感覺沒有經過什麼村莊,因爲沒看到什麼建築,見到的土坯房也大多不成規模。”
“我們正式來大港油田之前,先在油田的北倉基地呆了一段時間。那個時候,無論是一線工地,還是資源較爲集中的油田大本營,類似今天的三號院,差不多都是一樣的配置:帳篷。那時,石油工人見到帳篷,就等於到家了。”
“您還能回憶起有關帳篷的情況嗎?”
“在我的印象裏,帳篷的規格好像都是一樣的,裏面可住8個人,天冷時,就在帳篷裏生個火爐,帳篷太薄,談不上取暖,只是個遮風擋雨的地方。夏天比較難受,剛一出太陽,帳篷裏便熱得喘不過氣來,如果是上夜班,白天就要在高溫下忍一天。最難捱的是,夜裏撲面而來的都是蚊蟲,想躲都沒地方躲。但說來奇怪,那時竟聽不到一個人叫苦抱怨。在我們石油工人身上,有一個標籤,那就是鐵人精神。”
“後來從基地到了油田,就在現在的運輸公司安了家。”
何老所說的這個家,指的是宿舍。“我1964年從新疆到勝利油田,家屬留在新疆,直到來大港油田之後很久,老婆孩子纔過來”。
“印象比較深的是地下水,因爲喝到嘴裏很長時間還有一種臭淤泥味兒,用那種水洗澡,不管衝多少遍身上也是滑溜溜的。後來才知道,這裏的水鹽鹼度高。”
“想起來了,剛纔說的零散的小土房,就是當年路過上古林時看到的。40年後,誰想到上古林會變得這樣繁榮呢。要說在油田我們體會到的變化,最明顯的都在眼前,從最早的帳篷到1970年代開始的磚瓦房,再到1980年代以後四層樓的職工和家屬宿舍,直到今天的高層建築,這些都是實實在在的。1966年家屬過來的時候,油田分配給我一間20多平方米的土坯房,一個大間,一個小間,6口人住着窄巴,就打了一個閣樓,現在只剩下我們老兩口,卻住了兩居室70多平方米煤氣、暖氣都有的單元房。”
何老的敘述幾乎是一氣呵成。
賈段華:難忘8年採油工的日子
賈段華走進記者的採訪圈純屬偶然。這天,她和往日一樣,一大早就來到活動中心———跳一段舞,活動活動筋骨,已是她堅持多年的習慣。
因爲賈段華做過採油工,正好記者想尋找這樣一位採訪對象,結果讓中心保潔員張建覓得,拉過來做了“臨時替補”。賈段華,1972年從石家莊中學畢業後來到油田12號井當採油工,前後8年,現已退休。現在有些發福的賈段華,已經看不出來8年採油工給她留下的痕跡。悠閒的一日生活安排中,除了跳跳舞,就是買菜做飯,忙活一家人的三餐。
在賈段華的記憶中,當年她上的第一口油井在海邊,屬於採油三隊的12號油井。現在聽着還多少有些浪漫,每天伴隨着一望無際的大海,看它的潮起潮落,其實,過不去三天,這種感覺就會消失得無影無蹤。那時,像部隊一樣,每天早晨6點鐘起牀跑操,緊接着吃早飯,上班,生活緊張、單調。
在油田,誰都知道,採油和鑽井都屬於生產一線,是油田最艱苦的活兒。比較而言,採油工勞動強度稍小,因此多安排女工,但採油工提着小桶四處跑,不管白天黑夜,颳風下雨都必須堅持全天候作業,這一點,沒有點韌勁是絕對做不了的。關於採油工,在油田有這樣一個順口溜:“清蠟、掃地、量油、測氣,提着小桶看壓力”,這是當年採油工的真實寫照。
賈段華說,那會兒不像現在,從營地到工地,從這個井到那個井,根本就沒有路,所有的路都是採油工踩出來的。由於作業的油井多數集中在海邊,地是軟的,所以走上去深一腳淺一腳的很費勁。
採油工實行三班制,每個班共設2名採油女工,上班時,必須按照規定完成周邊十幾口井的採樣工作,十幾口井轉一圈差不多相當幾十裏的路程。在筆直的柏油路上步行幾十里路都不是輕鬆事,何況是那些在石油管線間穿梭的羊腸小路呢?
比較難熬的是上夜班,23點接班,一番準備工作後,凌晨1點開始查井,十幾口井的採樣要到5點以後才能做完。這中間要連續走上4個多小時。照明沒有手電筒,點的是火把。在荒郊野外看不見人影,只有燃燒的火把在晃動,如果沒有點膽量和對油田的熱愛之情,別說是姑娘,就是小夥子也要打退堂鼓的。
也許正因爲難忘採油的經歷,賈段華至今仍清清楚楚記得當年的收入,“18元工資,加上15元的野外津貼,一共33元,每月拿到手的就這些。”而退休的她,現在每月收入是2000多元。
這樣的採油生活一直持續了8年,直到後來調到二線的油田運輸公司。
“在運輸公司,我成了家,有了兒子。兒子在市裏上班,沒有成爲油田的子弟。”
張建:沒住上帳篷,住了磚房子
2009年7月31日上午9點半,在大港油田運輸公司老年人活動中心,四五對老年舞伴在翩翩起舞。
今年59歲的張建聽說記者來了,便跑前跑後幫着聯繫採訪場地,不一會兒就沁出一頭的汗。張建1972年從江漢油田來到大港,做過木工、材料工,2000年,在一場突如其來的油田減員增效中接受工齡買斷。之後,因爲不願意在家閒着,就找了老年人活動中心保潔員的活兒。
張建提起當年往事,臉上洋溢着一種自豪感。張建的父親是名副其實的中國第一代石油工人,解放前就在玉門油田幹,直到退休也沒有離開這塊地。比起父親來,張建則轉戰南北,多了不少石油工人“哪裏有石油,哪裏就是我的家”的豪邁經歷。從甘肅到湖北,再到任丘、大港,整整30年,完成了作爲一個石油工人最艱苦也最值得誇耀的人生歷程。雖然跑了不少地方,但呆的時間最長的還是現在的大港油田。“大港油田這個圈轉得最大,因此,也和這裏最有感情。”儘管當年的買斷工齡至今讓他覺得有點委屈。
“我是在1972年大港油田石油會戰時來的。‘六四一’成立當年有會戰,之後也常有,油田的會戰,打個比方,就和過去常說的掀起生產新高潮很相似,上面一有任務,會戰就開始了。用現在的眼光看,會戰相當於完成一項重要工程,這期間,沒有上下班概念,很多時候都吃住在工地。”
“和第一批來大港油田的老職工比起來,我來的那個時候,工作條件已經改善了很多。在生產一線,帳篷基本上看不到了,那種像集裝箱式的活動房子也不多。隨着油井越來越多,磚瓦房開始大量出現,對一直奉行的“先生產後生活”的油田來說,這意味着經營理念全新的轉變,轉變後的條件雖然沒法和現在比,但在當時,石油工人有磚房子住已經是個劃時代的進步了。”(記者劉時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