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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月29日,山東冠縣17家網吧門口被貼上落款爲“冠縣公安局城關派出所”的通知,上書“停業整頓兩個月”,另外4家網吧在這一輪檢查裏沒被查出什麼問題,但一週後,他們也“配合”關門了。9月29日那天,14名業主先後收到公安局網監大隊的電話,通知他們“暫時先別開門”。而這21家網吧的14名業主沒一個搞得明白,自己的網吧爲什麼到現在都不能營業。
網吧業主的不明白引來了《中國青年報》的調查,然而,一番調查之後,卻越發地糊塗了,因爲居然出現了三種說法。一種說法來自冠縣縣委宣傳部常務副部長王振乾,“我們做的真是一件人人拍手稱快的大好事。”“老百姓最關心自己的孩子,網吧關了,孩子好了,這是切切實實的解決民生問題。”這種說法出自一位縣委宣傳部常務副部長之口可謂很官方了;一種說法來自網吧業主的猜測,一名網吧業主從網上翻出一個批評冠縣計生辦的帖子,說就是因爲有人在網吧發表類似言論,才招來無妄之災。因爲猜測所以“民間”,不過,這種說法也得到了冠縣網絡監控負責人的“註腳”——如果不實行實名制,上網者可以不負責任地隨意發表言論,“太亂”。因而也不是太“民間”;還有一種說法認爲,“停業整頓兩個月”是因爲利益糾葛,因爲網吧的主管單位本該是文化局,但縣文化局稽查大隊稱,他們事先並不知道有網吧被停業,更不知道爲什麼網吧會被集體停業。業主們認爲,網吧每年要經稽查大隊檢查後才能得到“文化經營許可證”,而稽查大隊每年都有一定的“罰款任務”,稽查大隊和他們是共生的。稽查大隊一位工作人員也抱怨道,網吧關了以後,只能去查歌舞廳,“這才查過一輪,接下去幹啥?”而公安局發出的整頓通知裏面就有從公安局購買“上網一卡通”的內容。不能因爲此種說法來自民間就定義爲“瞎掰”,然而,此種說法顯然不具有超強的說服力,證據是經營者們爲符合規定,紛紛從公安局購買“上網一卡通”,但時至今日仍沒能重新開業。
好了,不知“民生論”、“太亂論”和“利益糾葛論”這三種說法,你更願意相信哪個呢?也許,你會說三種說法你都相信,因爲三種說法三種理由可以並行不悖嘛!不過,有一點提請注意,就是推敲起來,三種說法如果雜糅在一起就“太亂”了,而這裏的“太亂”顯然已經超出瞭如果不實行實名制,上網者可以不負責任地隨意發表言論所以“太亂”的範疇。比如,“民生論”就跟那個“利益糾葛論”不太搭調,前者是那樣的師出有名,後者是那樣的上不得檯面;比如,“太亂論”搬出了那個爭議很大的網絡實名制就更牽強,在重視網絡民意的現實語境下,隱隱約約有種壓制民意的意味,跟“民生論”也格格不入,因爲如果有人編造讕言惡意抹黑,自有法律來懲治,豈能因噎廢食一關了之?
而說到因噎廢食,即便那個最爲堂皇的“民生論”也難脫嫌疑。網吧是存在這樣那樣的問題,對未成年孩子的負面影響更是讓人紛紛言痛,然而,各種亂象自有《互聯網上網服務營業場所管理條例》等法規來治理,如果說效果不彰也是有法不依、執法不力的問題,總不能把板子全打在網吧甚至網絡的屁股上吧。這就好比一個賣菜刀的,把菜刀賣給人們切菜,有人卻將菜刀當兇器去作惡,不能因此把天下的菜刀禁了一樣。
冠縣縣委宣傳部常務副部長王振乾在大彈關閉網吧乃“民生論”調調的同時,不無得意地說,未成年人迷戀網吧的現象,在冠縣乃至全國都是一個嚴重問題。其他地方也想治理,“就是力度沒敢像我們這麼大”。只是這種“大膽”除了讓人聯想到簡單粗暴以及管理者的無能,就不再有別的什麼了。(宋學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