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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梯屬於普通類別的服務,不需要工作經驗,更不要求學歷,是一項藍領工作。”在第一中心醫院的地下休息室,20歲的吳徵建描述着自己目前的這份工作。由於統一着裝,從外表看,吳徵建與所有物業員工並無半點差別,但提到大學生這個身份,吳徵建又顯得格外突出。
打哪份工
和學歷沒有太大關係
尋找吳徵建,只需要兩個關鍵詞:“貴州大學”和“小夥子”。在現在這家物業公司當司梯員,吳徵建只是打短工,但這並不妨礙他和同事交流,大學生的身份很快被每個同事知曉。當然,吳徵建自己也沒有刻意隱瞞。一方面,他要在休息的間隙備考英語四級,學生身份一目瞭然;另一方面,在他的觀念裏,並未把大學生和普通藍領區分開來,在他眼中,“天之驕子”的概念,在尚未形成時就已經慢慢淡化。“我只是想利用空閒時間賺些生活費,打哪份工,和我的學歷沒有太大關係。”
避免糾紛
用最短時間勸說家屬
早晨7點,吳徵建準時來到休息室,身着工服的他看上去成熟老到,但無邊眼鏡卻顯出一絲學生氣。按照排班,他負責盯住D座2號手術梯。“手術梯難盯,必須配合需要,隨叫隨停。別看是週日,手術梯根本閒不住。”上梯前,吳徵建把自己的英語詞典折了一個角,麻利地塞進口袋裏。“留着中午再看吧。”按照規定,吳徵建每隔4小時換一次班,運氣好時,中午可以休息兩個多小時,但忙起來,他要在C、D兩座大樓間來回穿梭。2號手術梯最高要直達17層,吳徵建就在這些樓層間走走停停,“司梯員要記住每層通往什麼科室,要給着急手術的人優先叫梯。”手術梯很特殊,除了承載普通病人以外,時常有需要手術的病人用梯,但是,對於這些緊急情況,一些普通候梯者並不瞭解。在吳徵建司梯的4個小時內,每次到了一層,都會有一些探視病人的家屬抱怨電梯慢。“‘您彆着急’,我每次都是耐心告訴人家,這是手術梯。”吳徵建說,勸說家屬也是一門學問,能用最短的時間說明情況,還能避免糾紛,這是他的特長。正是這個優勢,很多陪護家屬以及醫生都認識了這個司梯的大學生,每逢有人上梯,吳徵建總能和其中幾個人聊上幾句。“聊聊天能解乏,乾站着多累啊!”
“我的小名叫吳桐,很少有人喊我大名!”上梯的人見了吳徵建,都會叫他“吳桐”,對此,吳徵建特別解釋了一下,“空梯的時候,我總看詞典,一來二去,好多人都知道我是個大學生。”吳徵建一邊幫助一名家屬推輪椅,一邊說司梯很枯燥,幹這個的大學生不多。有人覺得他特別,也有人佩服他,他很快就和大夥混熟了,“吳桐”這個小名也就傳開了。
學會堅強
全靠醫生的職業精神
“司梯聽上去挺簡單的,可手術梯不一樣!”吳徵建說,這份工作,他雖然剛乾了11天,但感觸頗深。“有些住院病人突然病危,要從頂層轉到15層的重症監護室,這個情景,讓人看了很不舒服。”吳徵建說,在醫院,時常要目睹生老病死,如果太投入感情,心理負擔會很重,“醫生的職業精神,讓我學會了堅強。”吳徵建說,雖然他打的是短工,但這段經歷卻讓他永生難忘,“如果不接觸這份工作,我也許永遠看不到這些情景。”
家裏困難
得自己想法子賺學費
1989年,吳徵建出生在寶坻區一個普通農民家庭。父母務農,有兩個姐姐。目前,他就讀於貴州大學信息技術數學密碼專業,上大一。雖然在家裏最小,也是唯一的男孩,但吳徵建並未因此享受過額外的恩寵。“我的兩個姐姐都考上了大學,誰也不比我差,她們上學時還有學費,輪到我上大學時,學費就拆兌不開了。”吳徵建在寶坻四中上高一時,二姐考取了四川大學,此前,他的大姐考入鄭州大學。“家裏當時只能供兩個姐姐上學,我得自己想法子賺學費。”
高一那年暑假,吳徵建在寶坻一家酒樓找到一份工作,起初是幫助大師傅分菜,後來就“晉升”成“切墩”小工。一個月後,他領到了自己的第一份工錢,“我對數字特別敏感,當時賺了900塊錢,我記得特別清楚。”吳徵建拿自己的這筆收入交了學費,雖然只夠全部費用的一半,但他體會到了自食其力的成就感。2009年夏天,高考過後,未等成績下來,吳徵建又跑去打工,“我姐姐都是半工半讀,我也想自己賺點學費。”很快,他成爲一家服裝廠的一名熨燙工,“我乾的都是簡單活兒,學上三四天就能上手!”吳徵建說,熨燙很枯燥,有時要連着幹20個小時,手上盡是灼傷。幹滿45天后,他領到了1700元。
還是這個夏天,580多分的高考成績令吳徵建一家喜出望外。“我的成績比我們學校重點分數線高80多分,進的是保研專業。”由於成績優異,吳徵建說自己讀研已成必然,“高考前,我想的是考名校、深造,但是考上保研專業以後,我覺得務實更重要。”
規劃未來
心存理想但必須務實
說到第一學期的大學生活,吳徵建覺得時間利用得不夠充分。對於學業,他坦言自己付出的時間並不多,“一個學期有9門課,我只用了1/3的時間去學習。”對於七八十分的平均成績,吳徵建認爲,學業已經不是大學生要解決的全部問題,一年級的課業不重,學校時常組織學生一起探討未來,規劃自己的職業生涯,“上大學,是一個考驗自我約束力的過程,但一切考驗的前提是,要接觸現實的社會,要有危機意識。”
談到自己的專業,吳徵建說,這是一個“說廣很廣、說淺很淺”的專業。在貴州大學就讀的一個學期,吳徵建看到了羣山,也看到了部隊。在他看來,數字密碼專業,與軍事現代化有着密不可分的聯繫,“拿導彈來說,任何一個飛行軌跡,都需要計算,需要數字密碼。”吳徵建覺得,既然自己所學的專業有實用性,就應該用到最需要的地方,如果有機會,他希望畢業以後能去部隊,從事信息安全技術方面的工作,如果不能如願以償,就去做一名數學教師。“就業可以心存理想,但必須務實,工程師和教師沒有區別,兩種職業都是一種知識技能的體現”。
打工經歷
對自己來說意義非凡
目前,吳徵建和姐姐住在紅橋區小西莊,父母準備春節過來和他們團聚。吳徵建說,春節這幾天,我選擇放棄休假。“打工這種經歷,對我來說,意義非凡,這種體驗越多越好。”
下午上班時間快到了,吳徵建一邊整理工服,一邊穿過設備間,他認爲,真實的社會,存在着形形色色的人,遠比單純的校園複雜。“只有接觸各行各業的人,你才能瞭解自己的處境,體諒別人的處境,和別人好好相處,好好溝通。”吳徵建說,眼下,本科生就業形勢十分嚴峻,造成這一現象的原因多種多樣。單從他自己的角度出發,雖然是保研生,但仍舊存有危機意識,“如果你不能正確評估自己,就不能給自己的職業做一個正確的定位。其實人活着很簡單,第一要保證自己的生存,有了基礎才能談理想。無法適應社會,失業將成爲必然!”
說到經驗,吳徵建表示,在校學生可以從最簡單的事情幹起,除了打工接觸社會以外,在生活中也有很多細節需要注意,比如節省每一筆不必要的開支,學會儲蓄,學會鍛鍊身體,保證良好的身體素質和心理素質。“我下班都是步行回家,7站地,我半小時就走完了。”吳徵建的工作時間是朝七晚五,下班時,坐公交車難免擁擠,他就乾脆步行回家,順便鍛鍊身體。
吳徵建說,司梯員這份工作,他會盡量幹到2月底,因爲3月1日就要開學了。對於今後的人生路,吳徵建表示,只要學習跟得上,他還會保持半工半讀,讓自己融入社會,將這種狀態保持下去,“你越瞭解這個社會,越能擺正自己的心態,當心態平和時,你會發現,機會到處都是。”(記者王垚懿攝影記者齊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