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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在,你終於明白了體育記者是一個多麼高風險的職業了吧?剛剛狠狠地把保守的鄧加批了一通,然後斷定他們必將直通決賽,巴西隊就收拾行李回家了;這纔把傳奇般的老馬送上神壇,天,德國人就來了……這世界杯,讓人一邊賺稿費,一邊翻來覆去打自己的耳光,真不是人過的日子!
開普敦綠點球場就在桌山底下,賽前我上了桌山頂,發現它其實很像一張麻將桌,四四方方,滿坪的石頭就像一塊一塊的麻將牌。這底下的世界杯,完全就是一個賭局,一個沒有能夠真正預測的賭局。
有些牌局回想起來道理都很簡單:保守慣了的鄧加根本沒想到自己上來就和了個清一色,很不適應,再加上荷蘭隊瘋了一樣地反撲,巴西人就像捅了馬蜂窩的孩子,自己把自己嚇壞了;烏拉圭人聰明得多,先把要進的球用手擋出去,賭的就是你點球不進。感覺就像是倒數第二張了直接暗杠再海底撈月,死就死了,沒死就來一把大的。
可憐的老馬,纔上桌,看似忠厚老實的德國人就偷了一把雞。結果可想而知,德國人全不按路數出牌了,不吃不碰,光卡牌,卡得梅西動彈不得,順手再撿幾把小『和』,就這麼活活把老馬給調戲死了。0比4,想一想就讓人淚水漣漣。
可是等我明白過來,這世界已經全變了。當初雖然不看好阿根廷隊奪冠,但對老馬的信心是無法動搖的。一個傳奇般的人物,不惜重出江湖,就是想再創造一個傳奇。那感覺,誰不動容?
兩個星期前,我還噙著眼淚,跟一幫老馬的粉絲一起吟唱:有些人,即使西裝革履、即使滿臉胡子兩鬢斑白、即使他已經50歲、即使被『拴』在五平方米不到的虛線框裡——也沒有人能夠懷疑,那顆傳奇的心,將會創造下一個傳奇。
現在,我坐在冰冷的綠點球場,幻想著一切都是在做夢。事實上,夢想從來不屬於牌桌,是吧?總是往嘴裡塞巧克力的人,不見得就是賭神,我們不能上電影的當。可能賭場上根本沒有神,只有人。
可是我們很多人,都很願意把老馬當成神……他依然是神,他惟一的錯,是不應該再入江湖——當年的江湖,現在已經是一張巨大的牌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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