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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國《信使日報》6月28日報道了一個伊戰老兵因錢財惹禍上身的故事:現年36歲的厄爾·科菲曾在美軍第三機械化步兵師服役,2003年,他和戰友將伊拉克前總統薩達姆長子一處宮殿內的58.6萬美元現金據為己有,不料被查出,從此,他的人生就像遭受了詛咒一般,先是被關進監獄,並被剝奪了退役軍人的各項福利,然後離了婚、染上毒癮、露宿街頭……
漂泊了一段時間後,科菲返回家鄉——肯塔基州哈蘭縣,成了一名煤礦工人,結了婚,告別了毒品。科菲表示,自己從沒想過到伊拉克取回當年藏在那裡的錢財。
1.出身軍人世家科菲的父親參加過越戰,退役後回到家鄉——肯塔基州哈蘭縣,當了一名煤礦工人。科菲的爺爺是一名二戰老兵。科菲還是個孩子時,爺爺和父親便給他講士兵從戰場上帶回錢財、武器、獎章等『誘人』的故事。
7歲時,科菲學會了射擊,成為一名小『神槍手』。不過當時科菲並沒有參軍的念頭,臨近高中畢業時,科菲還在想,或許自己今後會和父親一樣,下井挖煤。
但情況很快有了變化。『一天,學校裡舉行了一個招聘會,沒有我中意的工作,但幾個穿軍裝的家伙吸引了我的眼球,』科菲回憶說,『招兵的人喜歡像我這樣來自山區的孩子,因為我們知道如何生存,且射術精准。』
時年17歲的科菲加入肯塔基州國民警衛隊,不久,他與高中時的女友結婚。在新兵訓練營裡,科菲格外賣力。後來,科菲在佐治亞州接受了狙擊訓練。科菲熱愛軍隊的一切,『我很喜歡把軍靴擦亮,把軍服上的褶皺撫平的感覺。就如威斯特摩蘭將軍(越戰期間任戰區美軍總司令)所說的那樣,「未經戰事的年輕人總認為上戰場打仗是一件值得高興的事情」。』
2003年年初,科菲隨美軍第三機械化步兵師駐紮在科威特。當時,伊拉克戰爭即將打響,科菲和戰友們的生活充滿了火藥味,科菲意識到,平靜的生活已經離他遠去。
2.在薩達姆的宮殿裡過舒適日子2003年3月底,科菲所在的部隊開赴伊拉克前線,他和戰友們一起,乘坐『布拉德利』步兵戰車,從巴士拉打到納西裡耶,再到巴格達。一路上時刻要抵御伊拉克抵抗組織的襲擊,還要承受當地可怕的沙塵暴。
後來,科菲在回憶這段經歷時說:『所到之處,我們無堅不摧,不管是建築物、碉堡、壕溝,或者人,對我們來說都無所謂。有時你會覺得這很可怕,有時你又會對這一切毫無感覺。』
有一次,在一處路障旁,科菲看到一名戰友因太過害怕自殺式炸彈的襲擊而神經過敏,不停地開槍,阻止當地人靠近,但最終炸彈還是爆炸了,一輛卡車被掀上了半空,一名男子和他的兩個孩子當場身亡,孩子們的母親在一旁怔怔地看著家人被烈焰吞噬。這一幕刺痛了科菲,『那種感覺,就如同把我撕裂一般!』
2003年4月18日,科菲所在的部隊佔領了巴格達機場,之後佔領了底格裡斯河畔的洛宮。附近還有薩達姆的總統府以及其他一些伊拉克高官的宮殿,後來這裡成為戒備森嚴的『綠區』。
白天,科菲和戰友們不是巡邏就是參與戰斗,晚上睡在被廢棄的宮殿和大廈裡。閑暇時,科菲和戰友在宮殿裡溜達,期望發現意外之財。這些建築物雖經炮火摧殘,但仍有很多值錢的東西。
此外,鑲金包銀的浴室、精致的水晶吊燈、柔軟無比的大床,以及豢養在籠子裡的幾只猛獅,都讓這個來自美國山區的小伙子大開眼界。
科菲他們乾脆搬進了家具齊全的房間裡,那裡有床、空調、冰箱、毯子等物品。
3.『我在烏代的宮殿裡發現了一筆錢』一天晚上,科菲和戰友約翰·哥特茲一起來到一個被炸毀的宮殿裡,意外地發現了4個保險箱。在好奇心的驅使下,他們打開了其中一個,發現裡面裝有用阿拉伯文和英文書寫的文件,這些文件顯示,這裡是薩達姆長子烏代的宮殿。
科菲和哥特茲砸開了這些保險箱,裡面是一捆捆鈔票,美元、英鎊、約旦第納爾……事後經計算,這些鈔票約合58.6萬美元。
這麼一大筆錢讓科菲和哥特茲動心,他們決定把錢據為己有。他們覺得,自己在戰場上賣命,有權利得到這筆錢,而且之前就有士兵這樣乾過。科菲想,這筆錢可以讓他在車禍中受傷致殘的妻子好好生活。
兩人後來和幾個要好的戰友把這筆錢分了,其中所有的美元現金歸科菲所有,一共18萬美元。當時有個戰友問科菲:『會不會惹上麻煩?』科菲回答:『這是薩達姆的錢,如今他倒臺了,誰會管這事?』
起初,科菲用軍糧包裝袋把錢裝起來,放入背包,後來覺得不安全,便在不執行任務時到處花錢,先是花800美元買了一部衛星電話,後來買了空調,還買來很多電話卡,給妻子和家人打電話。
戰友卡洛斯·卡馬霍注意到了科菲的反常行為。卡馬霍在芝加哥的家中接受媒體采訪時回憶了當時的情況。『每個人都想有一部衛星電話,他卻買了兩個。』
卡馬霍問科菲怎麼這麼有錢,科菲坦率地將事情的經過和盤托出,並塞給卡馬霍5000美元,說:『是的,伙計,我在烏代的宮殿裡發現了一筆錢。』
科菲告訴朋友們,他回國後,要為妻子塔米在佛羅裡達州買房買車,並將一張張百元大鈔裝入信封寄回家,至於確切的金額,他不願說,只是在打給父親的電話中說要帶20萬美元回家,父親則警告他別這樣做。
4.噩夢開始不久,戰友羅尼·基斯發現了科菲藏錢的地方。一天,科菲外出回來,發現錢少了39000美元。第二天,他把剩下的錢轉移了,其中一部分埋在洛宮附近的沙地裡。
科菲知道是基斯偷的錢,後來基斯還給他6000美元。軍方的調查人員很快得知了消息,對此事進行調查。
在軍方調查此事時,科菲回國休假,帶妻子塔米在迪斯尼樂園裡痛快地玩,還預付了一輛道奇大公羊車的定金。科菲經常跟家人開玩笑說,他的錢『是薩達姆叔叔給的』。
返回軍營後的一天凌晨,軍方調查人員將正在睡夢中的科菲帶走。幾個回合下來,科菲全招了,他覺得這事沒什麼大不了,但沒有說出埋在沙地裡的錢的下落。
調查人員告訴科菲,他偷竊的財物,屬於『軍方正在全力爭取過來的人民的』,這種行為『不可饒恕』。科菲被剝奪了退役後的所有福利,被關入離家不遠的一座監獄服刑兩年。科菲騙妻子說,在這兩年裡,他所在的部隊『將展開新的行動』。
基斯和哥特茲被判入獄一年,退役後也將沒有任何福利。卡馬霍被降為列兵,被關禁閉兩個月。
在監獄中呆了14個月後,科菲被釋放,但戰爭讓他患上了『創傷後應激障礙綜合征』。他申請了10多份工作,包括雜貨店員、建築工等,但無一成功。
這時家人知道了科菲入獄的事,妻子塔米與他離婚。
此後,科菲到了佛羅裡達州薩拉索托市,希望在這裡找回自我。他靠打零工過活,經常露宿街頭。為了找一個棲身之所,他去醫院看心理醫生,假裝有自殺傾向,因為這樣可以被收容。疾病讓他的睡眠成了問題,為了能睡著,他開始服用致幻藥物,因此染上毒癮。
5.『每個人都應該有再來一次的機會』2008年5月,科菲因偷竊被判入獄6個月。這次入獄讓他陷入了人生低谷。
這年11月底,科菲站在墨西哥灣岸邊,手裡拿著以前在軍隊裡穿過的軍服、拍的照片和獲得的獎章。過了一會兒,他將這些東西拋進了大海,與13年的從軍歷程告別。之後,科菲踏上了返回家鄉的長途跋涉。在搭便車路經北卡羅來納州時,暴風雪不期而至。在汽車旅店裡,科菲給母親打了一個電話。
『媽媽,我正在回家的路上。』
『是時候回家了。』母親回答。
母親的話給了科菲無盡的溫暖。不久,他回到家鄉,成為克羅沃爾·福柯煤礦的一名夜班礦工。
2009年9月,科菲結了婚,32歲的新娘唐雅·格林是一位單身母親,也是科菲孩提時代的朋友。唐雅說,結婚之初,科菲仍沒能從戰爭的陰影中走出來,夜裡常常睡兩三個小時便突然醒來,渾身是汗,大喊大叫,後來經過治療纔慢慢好轉,並戒掉了毒品。
父親很高興科菲能重新找回自我,但對他被取消軍方福利仍百感交集:『在軍中服役10多年的經歷就這樣一筆勾銷了,他損失了退伍軍人的所有福利。』
親友們曾提出資助科菲重返伊拉克,將當年埋藏在洛宮附近沙土裡的鈔票取回,但科菲謝絕了。『說實話,我真的希望當年沒發現那筆錢……我從沒想過要回伊拉克。我也不想再得到那筆錢,那上面沾滿了鮮血。』科菲將一口煙草吐到一個鐵罐裡,然後摩挲著臂膀上的狙擊手文身,對《信使日報》的記者說,『我犯了錯誤,很大的錯誤,但每個人都應該有再來一次的機會。』(章魯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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