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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時候在村子裡,生活過得很平淡,常喝的一種粥,是父親『發明』的。其實粥也只是普普通通的大米粥,不過要趁熱喝,剛起鍋就喝。父親常掛在嘴邊的一句口頭禪,叫『熱粥有補』,我懷疑並沒有什麼理論上的根據。我只知道趁熱打鐵,沒聽說過趁熱喝粥的。關鍵在於下粥的菜。其實菜也普通得很,就是把生姜剁碎,再攪上一小勺鹽巴,稱之為『菜』倒有些抬舉了。普通的大米粥,普通的生姜末,就這兩樣世界上平常得不能再平常的東西,混在一起吃,那感覺可真是奇妙之極。趁熱喝粥,本已燙得夠嗆,再加上生姜的辣味,簡直就是火上澆油,燙上加燙,吱溜吱溜沒幾口,汗就冒出來了。我跟著他一起忙乎,雖然大汗淋漓,倒也樂在其中。
這些年來,在飯桌上胡吃海喝,啃過不少雞鴨魚肉,佳餚珍饈,肉在我眼裡,似乎也有一種與生俱來的親切感,但有時膩煩了,常常就會想起要喝一碗滾燙的熱氣騰騰的大米粥。趁熱喝粥的習慣,我一直保持至今。
袁枚說:『凡事不宜苟且,而於飲食尤甚。』這是以一個專業美食家的標准來要求人。事實上有時候苟且一下,未必是件壞事情。苟且就是隨便,就是簡單,就是率性而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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