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洪水過後,肖溪古鎮老街一片狼藉。 |
7月21日,除了河水仍舊泛紅,渠江恢復了往日的平靜,兩天前暴寬四五倍的江面也基本回歸原位,1847年以來最大的洪水似乎已經遠去。然而,對於一個始建於隋唐的千年古鎮肖溪來說,這場水殤的滌蕩纔剛剛開始。
肖溪古鎮在廣安城區東北60公裡處,鎮上47歲的熊開蓮拖著嘶啞的聲音催促老公趕緊衝洗屋內的淤泥。如果不是牆外的廣告牌提醒,這間空空如也的屋子任誰也看不出來曾是古鎮上最大的電器商店。『所有的家電都被衝走了,未開封的大冰箱在數公裡外的河道裡被人找到幾臺。』這位中年婦女紅著眼說。20多年的家底毀於一旦,怎樣給今年剛考上大學的女兒湊到學費讓她很懮心。
從她家門口一直向北延伸四百多米,是肖溪古鎮的老街。從19日夜間洪水消退開始,古鎮鄰裡拎著可以用的一切工具開始清理街道上深達膝蓋的淤泥和垃圾;由政府組織的幾十名支援人員也迅速加入到清淤隊伍中。到21日,街道上的小塊青石板偶顯本色,提示著人們它所經歷過的歲月滄桑。在此生活了60年的79歲老人萬旭國介紹,古鎮老街依山傍水而建,南北走向,中間寬敞,向兩端逐漸變窄,形成非常罕見的『旱船』式結構建築群,有效地抵御了千百年來的洪水衝擊。老街的另一大特色,是所有房屋都沿街面各伸出檐廊4-5米,檐廊下地面比街心露天的青石板地面高出0.6至1米,『晴天不被太陽曬,雨天不被大雨淋』之外,規模不是特別大的洪水衝進老街,也只會在低窪的街道穿過而不至於漫進屋內。
即便如此巧妙的設計,面對咆哮而來的這場洪水,依然無能為力,古鎮人深刻地遭遇到了難以承受之痛。熊開蓮家幾步之外,45歲的楊昊生光著膀子正在站在自家門口,指著穿在身上的一條滿是泥污的短褲說:『這就是我唯一搶救出來的物品。』沿著古鎮老街一路踏泥往北,47歲的李本成、67歲的鄧明秀、50歲的鍾久凡……家家幾乎都是家徒四壁、空無一物。
來自廣安區防汛指揮部的最新通報稱,這次洪峰抵達時間較2007年特大洪災提前了10小時以上,肖溪處在渠江廣安段的上游,洪峰來得更早。當洪水漫過2007年的高度並繼續快速上漲時,古鎮留守的人們發現,財物已無處轉移,人們正被洪水圍困。武警部隊接報馳援,從18日17時開始至次日凌晨,最後10名古鎮居民被救出。19日,肖溪古鎮盡沒水底。
熊開蓮告訴記者,在離開前的最後一刻,為了盡可能保證房屋不被洪水衝垮,大家都打開了窗戶以平衡水的衝擊力,而這樣做的另一個結果,就是各家存於二樓的物件幾乎被全部卷走。
『也許,是該考慮離開的時候了。』住在肖溪古鎮115號的楊承孝很是感嘆,祖輩一直在這裡居住,自己也在古鎮生活了半個多世紀,情感上很不捨得離開,但洪水實在太猛烈。記者采訪到的古鎮人,幾乎都希望政府有異地重建的計劃。也許,這是水殤帶來的非正常反應,這樣的想法也許會隨著平靜的日子淡化開去。
『水流花謝本無情,道盡東風過楚城。』『自是欲歸歸不得,五湖煙景有誰爭?』晚唐著名詩人崔涂在春游肖溪衝相寺後,留下膾炙人口的著名詩句———《春游衝相寺》,至今仍然鐫刻在衝相寺後的摩崖石壁上。或許這正是當下千餘名肖溪古鎮人心境的真實寫照。如果他們真的離開,沒有了人的古鎮,便不會再有生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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