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近鄉情更切
『一號院下發了一個重要文件,要求各大單位配合提供有關人纔的資料,我看了一下,我們兵器部就你符合條件。我准備把你報上去,征求一下你的意見,因為一旦報上去就有可能被調用。』
『有什麼條件?』
『條件是很具體的,總的說:一、專業是數學;二、年輕有為;三、忠誠堅定;四、懂日語。這些你都符合。』
『我同不同意你大概都會報吧。』他叫趙子剛,笑起來臉上有兩個可愛的小酒窩。
『差不多,因為我們沒有第二個人選。』他叫李政,是國民政府兵器部人力處處長。
趙子剛爽朗地答道:『那就報吧,也不能讓我們兵器部剃光頭啊,好像我們這兒沒人纔似的。』
李政心裡想,我們馬上要來個大人纔呢。他想的是陳家鵠,他剛收到陳家鵠發來的電報:
船過酆都,午後三四點可到,望來車接。
近鄉情更切。
甲板上,剛給李政發了電報的陳家鵠憑欄而倚,盲目地望著渾濁的江水滔滔遠去,若有所思。
這選擇到底對不對?他很清楚自己可能有的未來,他可以輕松留在耶魯執教,可以過上體面的生活,可以繼續沈浸在由幾何方程式築建的虛擬世界裡。他不知道回去後滿腦子的幾何方程式對抗擊日寇能派上什麼用場,但每當他這樣猶疑時,李政信中的一段話仿佛是有魔力的,總會及時從腦海裡蹦跳出來,撲滅他的猶疑,堅定他的決心。
李政這樣寫道:
除非你已經認定,中國從此亡了,亡了你也不會心痛,否則,將來你一定會後悔的,在民族存亡關頭,祖國陣痛之際,你沒有在場。
中午,輪船在酆都停靠時,陳家鵠上岸給李政發了一封電報,告訴他情況,希望他派車來碼頭接,因為行李不少。
不到一天,陸從駿全搞清楚了。通過駐美國大使館的肖勃武官,陸從駿還打探到了關於陳家鵠的很多常人不知的情況。陳家鵠身邊有個日本妻子,不得不叫人多思深慮。他親自去碼頭偷偷看他,就想證實一下情況是否屬實。
果然如此!
即使下船的人再多,場面再亂,陸從駿也能對著照片認出陳家鵠。他外表俊朗,舉止異樣,在人群中可以一下凸顯出來。陸從駿有一種預感,這人就是他要找的人。可是他身邊的人,叫人大倒胃口,一看她舉手投足的樣子,確鑿無疑,肯定是個日貨;那種櫻花碎步,那種禮數,那種笑容,讓人一目了然,讓人下意識地生出厭惡。
這年月,在中國,到處都是日本人,明的,暗的。此時,在陳家鵠身後,就有兩個日本人亦步亦趨地暗暗跟著,他們是二十分鍾前纔『認識』陳家鵠和惠子的。
二十分鍾前,輪船靠岸,船上的人都開始准備下船。老錢猛然看見陳家鵠已經卸了裝,露出了廬山真面目。
『你怎麼卸裝了?』老錢嚇了一大跳。
『不卸裝來接我的家裡人怎麼認得出我?』陳家鵠笑道。
惠子不慎踩到了一個人的腳,連忙道歉,急不擇言,說的是日語。陳家鵠及時捂住惠子的嘴,用國語道歉。但後面有兩個人,一男一女,顯然是聽到了惠子剛纔說的日語,像發覺了什麼異樣,對惠子和陳家鵠多看了幾眼。他們就這麼『認識』了惠子和陳家鵠。
這兩人實為鬼子派駐重慶的特務,男叫陳村,女稱桂花。陳家鵠執意不戴假胡子,馬上就付出了代價。日後,鬼子正是從這個『一面之交』上,斷定陳家鵠已經身在重慶了。
桂花真名叫宣嘆,自小在東北長大,化名為桂花,在重慶中山路上開了一家糧店作掩護開展特務工作,借此常跑上海、南京,拉人入伙,壯大力量。如今,她的組織在重慶已是數一數二的規模了,她的男人也剛剛被華東派遣軍司令部特高課授予少佐軍階。
男人叫伊村騰昌,化名陳村,自受了少佐軍階後,桂花和內部人士都叫他『少老大』。桂花是個男權主義者,喜歡做男人的綠葉,少老大在她的扶持下越來越像個老大,心狠手辣,詭計多端。
他們來重慶不到一年,但發展了一個重要人物:馮德化警長,本地人,主管城區治安。
自上個月起,南京得知長沙黑室西遷,即給少老大壓了擔子,要他務必找到新黑室的地址,徹底搗毀它,行動代號就叫『斬草除根』。那時候,陸從駿還不知道黑室已經西遷,更不知道他有一天會去掌控黑室,可見敵人的嗅覺是何等的靈敏。
好在他們暫時還沒有嗅到陳家鵠的『氣味』,不過也快了。
另一方面,陳家鵠回到家裡,受到全家的熱烈歡迎,只有大哥家鴻很不高興見到自己的日本弟妹惠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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