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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寫花一頭黑髮”的精神令人起敬
——王朝柱創作《辛亥革命》的啓示
“做了7年的準備”、“寫花了一頭黑髮,寫掉了一腔的白牙”、“甚至因感覺到歷史細節和線索難於捕捉而痛哭”……在近日舉辦的某電影劇本研討會上,評論家仲呈祥講述了著名編劇王朝柱創作《辛亥革命》的經歷。一系列蒙太奇式的細節,像久遠的記憶再度歸來,詮釋了深度體驗、深度創作的真誠與感人,鋒芒直指當下的某些浮躁創作。
與之形成鮮明對比的是,一些創作驚人“神速”。廣電總局公佈的數據顯示,截至今年8月,國內電視劇生產已達1.5萬集,預計全年產量將超過2萬集,即每天超過60集、時長超過2700分鐘。一個足以讓人亢奮的數據,但在數量的背後,毋庸諱言一些作品也存在着種種症候:歷史劇漏洞百出,家庭倫理劇充斥無休止的爭吵,偶像劇、愛情劇唯“情”至上,毫無生活可言。只有20%的播出率,再次向此類創作敲響了警鐘。雖非主流,卻不容忽視。爲何?於產業則浪費資源,摧毀規範,阻礙成熟;於文藝則擾亂思想,混淆真實,培育浮躁,鈍化審美,對現實視而不見。
曾幾何時,“創作”讓我們敬畏。曹雪芹“批閱十載,增刪五次”,柳青爲寫《創業史》蹲點農村,路遙爲《平凡的世界》深入煤礦。一盞燈,一扇窗,一城燈火,一個帶有經典性的文化耕耘場景,那種“甘守寂寞”“堅信大道如砥”的情懷讓人感動。實際上,它也承載、構築並維繫了人們對文化的普遍信念。也正因這種信念,我們能夠撫平傷痛,在生活與歷史的滄桑面容上看到真善美,正面價值得以張揚,文化得以延續。
值得警惕的是,這樣的場景正被各種亂象消解。一個賓館,一幫創作團隊,煙霧繚繞,徹夜長聊。戲不夠,情來湊;忙不夠,找“槍手”;聊出來的人物,湊出來的情節,對白更是嚴重注水。很難想象,目前國內的許多影視劇本就這樣匆匆出爐。當“寫手”和“槍手”替代了對創作的敬畏與堅守,文化擔當被放棄或驅離;作坊式的劇本流水作業,分包、代工、粗製濫造,正把嚴肅的創作變成一場衆聲喧譁的工業化鬧劇。沒有了深度體驗,深度創作也被自動放逐。更壞的是,它在製造審美疲勞的同時,也肆意開發污染環境般淹沒、減損了文化的吸引力。
在資本的裹挾之下,有的創作越來越成爲一種“謀生的手段”,有的創作者更養成了“遊資性格”,喪失了脊樑,放棄了立場,封閉了個性,消耗了才華,最終淪爲資本的奴隸。殊不知,資本有其選擇性,文化卻始終延續。退而言之,倘若作品不再感人,產業亂象叢生,寄生資本的浮躁創作也必不久矣。由此看來,迴歸生活、重接地氣不僅是作品“行之久遠”之必然,同時更是對產業環境、文化持續發展之拯救。
“做了7年的準備”、“寫花了一頭黑髮,寫掉了一腔的白牙”的創作讓人感動。我們看到了一種對文化的敬畏。它不僅是對生活、對歷史之尊重,對創作者來說,它還是一種情懷。惟其有了情懷,方能有所擔當,方能淡泊沉心、埋首深潛,方能深入到生活最動人的細部,去體驗歷史之現場、觸摸人文之脈動;然後對生活有感觸、對社會有洞見,發硎見鋒,神思韻流,創作出能經受時間考驗的作品。“爲什麼我的眼裏常含淚水?因爲我對這土地愛得深沉”,情感的持續在場,造就了作品的真摯感人。某種意義上,王朝柱創作《辛亥革命》的經歷,恰指出了浮躁氛圍下創作的一條自救之路。
幸運的是,這樣的深入體驗、深度創作正被一些有良知、有擔當的創作者所踐行。最近誕生的長篇紀實小說《新生代農民工》,傾注了作家黃傳會21年的漫長堅守,讓被某些創作無視的弱勢羣體的生活全面、生動地呈現於世人面前。這無疑給那些以各種藉口推卸責任的創作以重重一擊,同時也讓我們再次堅定了對“創作”一詞的信念。作者:關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