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共河北省委機關舊址 潘立峰 攝
講述人劉世貴老人
天津北方網訊:途經營口道,穿過一條不起眼的胡同,小巷深處,一片小二樓隱藏於鬧市中,老牆斑駁,掛滿風霜,似乎在訴說著歲月的過往……
三德裡21號,與周圍民居融為一體,深邃幽靜中略顯幾分煙火氣息,輕輕走過流年滄桑。
1935年2月至1936年4月,中共河北省委機關就設立在這座小樓裡,當時,高文華任中共河北省委書記。他和妻子賈璉曾帶著子女,以家庭作掩護,一部驚心動魄的潛伏大劇在這裡真實上演。
84年後,敲開虛掩的紅色大門,迎面走出來的是一位72歲的長者。老人名叫劉世貴,這些年,他和老伴兒沈秀敏一直居住在這裡。
當劉世貴老人看到記者手裡拿著的資料上有一張高文華、賈璉夫婦在中共河北省委機關舊址前與昔日鄰居的合影照片時,老人興奮地指著照片前排的一個小男孩說:“這個孩子就是我!”
記憶的閘門被打開,在老人娓娓講述中,一段塵封的歲月重新躍動起來。
“我是在三德裡21號出生的,父親劉家森是裁縫,新中國建立前曾在這裡開過一家成衣局,主要給人做中式服裝。高文華、賈璉夫婦是後來搬過來的,住在我家樓上。”劉世貴坦言,高文華、賈璉夫婦和自家做鄰居的事,都是後來聽母親劉玉華說的,因為那時他還沒出生。
劉世貴與高文華、賈璉夫婦有過一面之緣,就是1956年,大家一起拍合影的那次。那年,劉世貴9歲。“他們是從北京過來的,帶著一個女兒。當時,車停在胡同口,一家三口拎著點心和水果徑直走進院子。”劉世貴回憶說,母親和哥哥們見到他們很高興,熱情地打著招呼,看得出來兩家人很熟絡。
見面很短暫,只有三四十分鍾,但親切和藹的高伯伯一家卻給劉世貴留下了很深的印象。“離開前,高伯伯招呼大家一起拍個合影,留個念!”這纔有了這張珍貴的照片。
這張泛黃的照片已作為史料被和平區檔案館保存,劉世貴則是在之後的日子裡,從母親和知情者斷斷續續的講述中,逐漸了解了這對“地下黨”夫婦更多的故事……
“他們把一切都獻給了黨的事業!還曾犧牲掉親情,鬻兒籌集黨的經費。”
在三德裡21號開展黨的地下工作時,高文華對外公開的身份是“商人”,賈璉是“教師”。為了掩人耳目,他們把浸上油的蘑菇掛在屋外,把一塊臘肉掛在屋內,顯示“商人家庭”的富有。
1935年5月,根據中央的決定,由河北省委兼管北方局,負責河北、河南、陝西、陝北、綏西、東北、北平及天津等地區黨的工作。
當時黨組織的活動經費主要由中共中央供給。黨中央和紅軍開始長征後,河北省委與黨中央失去聯系,黨的經費沒了來源。那年,又趕上華北大旱,赤地千裡,資金籌措相當困難。
“家裡沒有一件能拿出去變賣的東西了,但黨的工作還要正常進行,該去哪裡弄錢呢?”負責省委機關經費的賈璉心急如焚。
望著熟睡中的孩子:兩個女兒、一個4個月大的兒子,高文華和賈璉做了一個痛徹心扉的決定──把兒子賣掉換取大洋,幫助機關同志渡過難關。
“這可是他們唯一的兒子啊!”高文華和賈璉本來還有一個兒子的。那是在1932年,他們的第一個兒子降生。在白色恐怖下,因擔心孩子的啼哭聲引起敵人注意,他們忍痛把孩子送到育嬰堂。不幸的是,孩子第二天就夭折了。
用兒子換來的50元大洋,維持了北方局和河北省委幾個月的開支。
2011年5月30日,在沈陽市風雨壇街的住宅裡,回首往事,86歲的高鷹老人不禁痛哭失聲。“在那個年代搞地下工作太難了!為了籌措活動經費,實在無法可想的父親纔把我弟弟賣掉了。”高鷹幾次喃喃低聲念著這幾句話,語音顫抖。
“如果不是1981年母親因病去世,黨組織在悼詞中把這段‘賣子為黨籌經費’的往事公布出來,很少有人知道父母的這段經歷。”高鷹說,賣掉兒子後的高文華夫婦,極少向人提及此事。
“今天看來,有人覺得不可思議。但天下哪有父母不愛自己的孩子呢?能如此‘狠心’割捨下骨肉至親,看似無情卻深藏感情,只因心中那份對信仰的執著。”劉世貴老人說完此話,眼含淚水,掩面低泣。
一段歲月,波瀾壯闊,刻骨銘心;
一種精神,穿越歷史,輝映未來。
小資料
中共河北省委機關舊址
中共河北省委機關舊址位於和平區營口道三德裡21號,1935年2月,高文華接替朱理治擔任河北省委書記,帶著妻子賈璉及子女來到這裡,建立了中共河北省委機關。
1935年6月,根據黨的決定,由河北省委兼管北方局的工作,負責河北、河南、陝西、陝北、綏西、東北、北平及天津等地區黨的工作。
1936年4月,劉少奇同志受黨中央的委托來津擔任中共中央北方局書記,並在法租界石教士路(今黑龍江路隆泰裡19號)重新組建了北方局。(津雲新聞編輯李松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