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年前的那個夏天,家住廣西靈山縣伯勞鎮盆山村的農家少婦朱二孃產下一個女嬰,取名朱麗。朱麗雖然長得有模有樣挺好看,但3歲時仍不會講話,成了一個啞女。她全身骨頭酥軟,12歲還不會走路,在父母的攙扶下才開始蹣跚學步。十多年來,朱二叔夫婦爲了醫治好女兒的病,傾注了大量心血,奔波於大小醫院求診問醫,經檢查治療,結論爲大腦發育不全,嚴重功能性障礙。朱麗至今不能開口叫一聲“爸媽”。
1999年,朱麗已滿17歲,發育得和正常女孩基本上沒有什麼區別,身高一米五八,胸部飽滿,有正常例假,但她的生活仍不能自理,連上廁所也要靠人伺候。朱麗有時候小便尿溼褲子也渾然不知,成了一個重度癡傻的殘疾人。
隨着朱麗一天天長大,她的“終身大事”成了父母的一塊心病。父母百年之後誰來養活她?誰能夠伺候她一輩子?朱二叔經過深謀遠慮,認爲將女兒嫁出去找個婆家是最好的安排。
朱家明白,自己的女兒“出手”並非易事。朱二叔將目標鎖定在那些喪偶中年男人或老光棍漢身上。經過多方託人做媒,一個合適的“女婿”人選進入了他們的視線。
此人名叫張升仁,綽號“電工二”,現年54歲,家住靈山縣伯勞鎮盆山村佛子衝組,是個看上去面相老實巴交的老光棍漢。一天,張升仁來“相親”了,他見朱麗白白淨淨,身段苗條,頗有幾分姿色,便一見鍾情。朱二叔在女兒的婚事上多長了一個心眼,他與“準女婿”對婚事的細節性問題進行了磋商,要求男女雙方用書面形式確定權利義務關係。酒足飯飽後,翁婿二人最終達成了一紙《婚約協議書》。
“婚約”規定:“一、因朱麗癡傻不能表示自己的真實意思,朱家自願將女兒許配給張升仁爲妻,父母代替女兒對這門親事表示認同;二、朱家對張升仁免受彩禮錢;三、張升仁婚後對妻子的全部生活和生老病死負責;四、張升仁婚後不得打罵、虐待和嫌棄妻子,不得中途退婚;五、本協議一式兩份,雙方各執一份,具有同等效力。若一方違反協議,按法律辦事。”朱二叔和張升仁最後鄭重地簽名畫押,在這個相當規範的“協議書”上按下了鮮紅的指印。
癡傻少女嫁爲人婦
“婚約”簽定的第三天,即1999年6月16日,在靈山縣伯勞鎮盆山村佛子衝組,舉行了一場非常特別的“婚禮”。
這天,沒有嗩吶的鳴奏,沒有鞭炮的齊鳴,沒有親朋好友的祝賀,一切都在靜悄悄地進行。“新郎”張升仁連夜開着摩托車趕往80多公里外的岳父家去娶親。朱二叔想着女兒從此以後有了歸屬,自己也卸掉了一個包袱,總算鬆了一口氣。朱二孃哭着和丈夫將“新娘”扶上了摩托車。爲了防止女兒途中跌落,她用一條揹帶將這對新郎新娘捆綁在一起,這也許是世上唯一一對名副其實的“捆綁夫妻”。
洞房花燭夜,“新娘”朱麗沒有笑容,也沒有悲哀。她不知道丈夫是誰,不知道什麼叫結婚,甚至不知道自己姓甚名誰。她像一具木偶任憑“丈夫”擺弄。從未沾過女人身的“電工二”急不可待地剝下了她最後一件內衣,朱麗就這樣不明不白地獻出了18年的“初夜權”。
蜜月過後,張升仁激情未減,他對“嬌妻”非常滿意。他曾自豪地對村民們炫耀:“我老婆除了傻一點,別的女人有的她都有。”在婚後的一年多時間裏, “電工二”盡到了丈夫的責任,他爲老婆洗衣做飯,餵食洗澡,抱上抱下,精心護理,關懷備至。當然他也不忘盡情享用牀笫之歡。
然而好景不長,兩年後夫妻矛盾出現了。問題出在老婆的肚子上。當初張升仁之所以肯娶傻女爲妻,除了貪戀朱麗年輕美貌,最大的心願是指望傻女爲他生個兒子。爲此他婚後做了最大的努力,但不論他怎麼折騰,就是不見自己婆娘的肚子大起來。時間已久,他懷疑傻女人的生育能力,認爲癡傻女人生殖系統不健全,不會生孩子。這樣自己的願望化爲泡影。她既然不能給張家續香火,又要伺候她一輩子,這不是拖累了自己的後半生嗎?張升仁決定休妻。
2001年春節,張升仁借給岳父岳母拜年之機,遮遮掩掩地表達了退婚的念頭。朱二叔假裝沒聽明白。今年3月17日他專程找到岳父大人,開宗明義地闡明瞭自己的觀點。朱二叔見女婿把事情挑明瞭,也不含糊:“你說得輕巧,嫁出去的女潑出去的水,怎麼能說退就退?”說到動情處,朱二叔索性從木箱裏取出那張《婚約協議書》,理直氣壯地說:“你若敢休妻,別怪我們翻臉不認情,我們按協議依法辦事。”
碰了一鼻子灰的張升仁回到家中,越想越氣。兩次休妻不成,反而更加堅定了張升仁扔掉包袱的決心。既然傻女的父母能將“包袱”推給我,我就不能以此類推將風險轉嫁給他人?張升仁決定無償轉讓嬌妻。
羣狼分享“免費午餐”
主意拿定,張升仁於4月15日火速找到本鎮泥橋村的鐵哥兒們包某,央求他幫忙物色人選,儘快將貨出手。包某不負重託,很快將朱麗帶到伯勞鎮的李家連的住處,交由他全權處理。
今年52歲的李家連8年前妻子神祕失蹤,現在成了單身漢。李家連平時熱衷於替人做媒,混吃混喝,有時也參與拐賣婦女的勾當。這次見有人主動送貨上門,並且是無本買賣,不由得喜出望外。當天夜裏,李家連看着眼前這位如花似玉的妙齡女子,餓狼般撲向毫無知覺的朱麗。凌晨時分,一覺醒來的李家連再次對身邊這個殘疾癡傻少女施暴。
第二天中午,李家連正盤算着如何處理朱麗時,見鄰村的理髮匠賴朝君路過家門。老賴今年68歲,兒孫滿堂。李家連見他向這邊走過來,一瞬間產生了借花獻佛的念頭。賴朝君起初很害怕。李家連在一旁給他打氣壯膽:“怕什麼?她是個傻子,什麼也不曉得,只有天知地知你知我知,你就放心大膽地玩吧。”在李家連的極力煽動下,賴朝君慾火中燒起來,撲向朱麗。
嚐到“腥味”的賴朝君第二天一大早,又早早趕到李家連家,這次理髮匠不再羞羞答答,直奔主題。兩次“好事”得成,賴朝君不忘投桃報李,爽快承諾今後理髮給李家連打“七折",並塞給這個紅娘一個四元錢的紅包。
朱麗在被賣前的8天裏,白天李家連到處遊說尋找買主,就把照顧、看管朱麗的差使委託給本村83歲的老光棍李寶寅。李寶寅在單獨陪護朱麗的過程中,春心萌動,多次猥褻朱麗。有一次由於其縱情投入忘了時間,他的牀上“三級片"的鏡頭被傍晚回家的李家連撞個滿懷。他竟厚顏無恥地說:“這幾天給你看門,總算沒有白乾活。”
4月17日,享受了8個銷魂之夜的李家連終於如願以償,以600元大價錢將朱麗賣給了本鎮薄竹村40多歲的羅金富爲妻。
5月17日,朱二叔在防城港獲知女兒被奸賣的消息後,風塵僕僕地趕回老家伯勞鎮,他首先找到該鎮司法所,請求司法部門爲他的女兒被丈夫遺棄作民事糾紛調解,希望“女婿”遵守《婚約協議書》,將妻子接回家。在司法人員的指點下,他纔到當地公安機關報案,一起特大惡性強姦癡呆殘疾少女的刑事案件才得以曝光。
癡傻女性引起關注
5月18日凌晨一點多鐘,伯勞派出所警察冒着傾盆大雨前往三叉塘村和新勝村,將賴朝君、李寶寅、李家連一舉抓獲歸案。
朱麗被解救後,公安人員發現她身心受到嚴重摧殘。她身體虛脫,不能進食,被送往當地醫院搶救。經婦科檢查,朱麗由於被多次強姦已染上性病,並且已懷有身孕,目前尚不知是誰的孩子。朱二叔在醫院看到被一羣老色狼摧殘得奄奄一息的女兒,心如刀絞,淚流滿面。公安機關考慮到此案的特殊性,對朱麗的現任“丈夫”羅金富採取監視居住的措施,暫令其照顧"妻子"。
這起癡傻殘疾少女“出嫁”引起的悲慘遭遇一時間震驚了八桂大地,人們呼籲對犯罪分子從重從快懲處的同時,司法、民政、婦聯、殘聯的負責人和有關社會學家提出了一系列更深層次的社會問題:弱智女人有沒有做人的尊嚴?能否結婚?誰是癡傻女人性侵害的證人?誰來保護癡傻女人的生存權和性權利?
廣西婦聯有關負責人指出:我國新《婚姻法》第十條第三款規定:婚前患有醫學上認爲不應當結婚的疾病,婚後尚未治癒的,屬於無效婚姻。但該條款並未明確禁止癡傻和殘疾人結婚,通常醫學上認爲不應當結婚的疾病主要是指麻風病和精神病人,朱二叔將其不能辨認自己行爲的重度癡傻的女兒“出嫁”是否合法,給剛剛頒佈實施的新《婚姻法》出了一道難題。
公安機關日前在審訊犯罪嫌疑人時,賴朝君與李家連在看守所裏喊冤鳴屈,均否認自己的強姦行爲。李家連辯解說:“她沒有反抗,我不是強姦。”賴朝君說:“我沒有采取暴力、威脅和協迫手段,我沒有犯罪。”他要求審訊警察將審訊筆錄上的“強姦”二字改爲“發生性行爲”。
在我們生活的每一個大中城市,經常可以看到弱智和精神病女人流浪街頭,但很少有人關注她們的存在,尤其是她們的性權利。癡傻女人雖然沒有意識和情感體驗,但她們同樣是人,同樣有人的尊嚴,應該得到社會的尊重與維護。
鑑於癡傻女人性權利受到侵害事件屢屢發生,當地一些婦女界人士呼籲:家庭作爲弱智癡傻女人的第一道保護“欄杆”,應切實負起監護責任,儘可能不讓她們脫離監護的視線,更不能爲了甩掉“包袱”將其“嫁”出去。公安部門應加大打擊力度,將侵害癡傻女人性權利的案件列入“嚴打"的重點。人民法院應當對上述犯罪分子給予從重從快的懲處。(阿成 樑藹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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