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小蘭的父親說,趙小蘭身上保留了中國人的一些優良品質,不事張揚,把自己看得很輕,有強烈的社會責任感。
但趙小蘭自己似乎並不覺得這一點。8歲便移民美國的趙小蘭如今已經說不了幾句中文了,她覺得自己已是一個地地道道的美國人。她的人生歷程,也是一部美國典型的個人奮斗成功史。 然而,趙小蘭從不諱言自己的移民身份,即使是在就職演說上,她也首先就提到,自己是坐著小船來到這個國家的。她說她經歷過移民家庭的痛苦,領受過種族歧視的滋味,所以她要盡她最大的能力,幫助移民家庭實現他們的美國夢。 『來,我先帶你轉轉我的辦公室,這是餐廳,這是小會議室,這是大會議室,這是我先生的照片,這是美國第一個女「大臣」的肖像,不過這是民主黨的,我很快就會換一幅新的。』
美國新任勞工部長趙小蘭1·6米的個頭,真人看起來比照片更清麗、明亮,也更年輕。她給記者的第一印象,是一位精力充沛、開朗大方的女主人,而不是地位顯赫的美國政府要員。 她的辦公室擺設得有點像個家。坐下來接受訪問之前,她還抓緊時間打開化妝袋補飾了一下她的脣紅。而記者印象最深的,是她的握手,平靜,有力而真誠。
今年1月,趙獲得小布什的提名,並順利通過美國參議院的聽證,成為美國建國220多年來第一位華裔部長。不了解趙小蘭的人都以為是小布什的提名纔令她一鳴驚人,也有很多人認為,是因為勞工部長的第一提名人查維斯的自動退出,纔使趙小蘭有了擠進內閣的機會。
但實際上早在10年前,美國共和黨就已經認定她是『黨內不可多得的政壇新秀』。雖然趙小蘭被提名前的公眾知名度不高,但是,她主持處理過的一些事件人們並不陌生,如泛美航空公司客機被炸案及埃克森石油公司油輪觸礁漏油案;舊金山大地震後,她主持公路修復工作;海灣戰爭期間,趙負責大規模的海上運輸調度,為軍方提供後方運輸支持。
美國主流媒體對趙小蘭評論說,趙的人生歷程,是一部美國典型的個人奮斗成功史。
仕途從『白宮實習生』開始
趙小蘭不僅是美國華裔的偶像,也是美國肯得基州的明星,她是過去50年來第一個進入內閣的肯得基州人。
在大學主修經濟學的趙小蘭畢業後在一家船務公司工作,後來,趙考取哈佛大學工商管理學院的研究生,畢業後進入美國花旗銀行。
30歲那年,趙小蘭向白宮遞交了『實習生』申請表。那是一個培養領袖人物的計劃,始於1964年,美國總統每年從大量來自社會各階層的自願申請者中膺選出1—19位青年男女進入白宮工作一年,擔任內閣成員的助手或總統高級顧問,並接受各種領導素質的培訓。趙小蘭是1983年度13名『白宮實習生』中惟一的華裔。從那年開始,她辭去了銀行總裁的職務,開始晉身美國政壇。
憑著謙虛與勤奮的工作態度,她不斷得到上司的賞識。『白宮實習生』一年實習期滿後,她即被任命為交通部航運管理局副局長,1988年—1989年擔任航務委員會主席,1989年—1991年被老布什任命為運輸部副部長。
挽救慈善界的『泰坦尼克號』
克林頓上任後,由於黨派的關系,她離開了白宮,出任全球最大的國際志願者機構———和平工作團的團長,其間,她主要負責組織國際志願者到拉脫維亞、立陶宛等新獨立的國家開展志願服務。
1992年,趙小蘭被邀出任美國最大的私人慈善機構————聯合基金會主席。她在那裡的工作被外界稱為『挽救了已撞上冰山的泰坦尼克號』。在趙小蘭接手時,聯合基金會前任主席因私自動用善款用於豪華旅游及個人生活而被判入獄。受此丑聞影響,該基金會1400名會員一半退出了基金會,捐款數字由此大幅下滑。
接任後的趙小蘭開始了大刀闊斧的改革計劃。她首先把基金會總部職員由275名裁至187名,重新設立財務管理控制系統,嚴格監管現金流動,其次她主動把自己的年薪從40萬美元減至19萬美元。趙小蘭的改革在第二年就收到了明顯的效果,重新召回了老會員,捐款數字不僅止住了下滑趨勢,而且比上一個財政年度增加了4700萬美元。聯合基金會在趙小蘭的挽救下,徹底擺脫了貪污丑聞的陰影。
回想起那段經歷,趙小蘭說,因為有在金融界和政府工作的經驗,所以她對挽救聯合基金會非常有信心,而且她也清楚自己的方法可行。『我收集各種建議,尋找好的人選,然後把大量的職權交給他們,責任由我來負。』
『鐵質溫柔』的說話風格
趙小蘭的父親趙錫誠先生說,小蘭從小就很容易成為人群的核心,不論年齡大小,大家都願意聽她的話。她總是助人為樂,不在乎錢,只想著如何把每一件事做好。
很多與趙小蘭共過事的人都對她那種總能把想法不同、性格差異極大的人歸攏到一起討論同一個話題,並使他們願意用相同的方式、朝著相同的方向工作的本領欣賞不已,因為在追求個性、尊重個性的美國,這是一種纔能。 與趙小蘭共過事的人還說,小蘭從來不大聲說話,但她溫柔的語句中卻永遠帶著叫人無法抗拒的意願。趙小蘭那被形容為『鐵質溫柔』的說話風格在華府是出了名的。
趙小蘭不屬於技術型的領導,但她的行政管理能力卻被小布什形容為『一種天賦』。她身邊的員工說,趙做任何事情都專心致志,記者看見她聽秘書匯報時,眼睛一刻不離地注視著對方的臉,『她的那種專注使得你做任何事情都不敢掉以輕心。』她的手下這樣說。
趙小蘭一步一個腳印地為自己的政治生涯積累著資本。有媒體統計,她是美國十大兼任要職最多的名人之一。工作能力與人格魅力為她編織了一張社會關系網,趙小蘭的背後有一個陣容龐大的支持者隊伍,那裡面既有民間團體、慈善機構,也有政府要員。
當小布什奠定勝局開始考慮內閣人選時,趙小蘭應該進入內閣的聲音便以各種形式進入小布什的耳際,當趙小蘭與能源部長、交通部長失之交臂,勞工部長候選人自動退出提名後,連《華盛頓郵報》、《紐約時報》等美國主流媒體也破天荒地站出來說話,希望小布什能夠提名趙小蘭出任未來的勞工部長。
最終,小布什接受了眾人的提議。
力圖重塑勞工部形象
美國勞工部位於首都華盛頓特區CONSTITUTION大道200號。趙小蘭在那裡擁有專用的電梯、停車場和餐廳。停車場可以停放幾十輛車,供她自己和她的客人使用。
美國勞工部創立於1913年,旨在促進與發展工作福利,改善工作狀態,使勞工提高受僱的機會。然而,正如美國媒體所說,自尼克松政府以來,美國的勞工部就變成一架忙於應付工會與資方矛盾的『機器』,而趙小蘭由總統直接提名無需經過民選程序的出任,使她具備了中立的優勢,即在裁判過程中無需過分顧及選民的利益。
趙小蘭在一個公開場合提出,新的勞工部不可能再走以前的舊路。但是她強調,在她領導下的勞工部運用法律保護工人利益的大原則不能變,其中包括保證工人們擁有安全的工作環境,保證他們每一天誠實的勞動能夠得到真實的報酬,保證他們不受種族歧視的對待。
上任第一周她就親自受理了一些沒有加入工會的移民工人的投訴。她說,美國只有11%的工人加入了工會,還有89%的人處於孤立無援的狀態。她說,勞工部的責任不但要使勞工在工作中得益,也要令經濟得到長足的發展。
趙小蘭就職前後,正是美國航空工會醞釀罷工期間。趙小蘭在就職演說中既不提罷工也不提最低工資等敏感話題,她把大家的注意力轉移到新世紀經濟高速發展與勞力日漸萎縮的矛盾上來。她指出,新世紀的經濟發展模式與傳統的發展模式有很大區別,它將給勞資雙方都帶來難題,未來資方將因找不到合適的工人而頭痛,而想得到那些工作的工人又必須經過培訓纔能上崗。趙小蘭認為,勞工部在新世紀的職能是要幫助人們適應新變化。
趙小蘭上任後,設立了兩個辦公室,一個是『二十一世紀勞工辦公室』,一個是『殘疾人就業政策辦公室』。她說,我們必須關注那些因為殘疾而被拒絕了工作機會的人。
而『二十一世紀勞工辦公室』的第一件工作是籌備一個由美國勞方、資方及政府領導人三方參與的高峰會議,共同探討未來的勞動及經濟問題。
東西文化的完美組合
接受小布什提名後,根據美國的法律,趙小蘭必須辭掉其他職務,為此,她放棄了一份年收入達7位數的工作。她說,之所以願意接受提名,真的不是因為想當這個官,而是這個職務可以幫助更多的人。
上任以來,趙小蘭的時間表每天都塞得滿滿的。記者拿到了她在3月某一天的工作日程表,時間從早上7時30分開始一直排到晚上8時30分,只有啟程回家那一欄是空白的,也就是說那天什麼時候能回家,連她自己也不清楚。
11個小時被分成了11段,連午飯的時間也被安排為工作午餐。那天最重要的活動是下午2時15分至4時在白宮東廳與總統一同出席高科技領袖論壇,她必須比總統早到10分鍾,她的發言被安排在3時15分。那天小布什沒有發言,趙小蘭的演講是代表總統的。
趙小蘭目前頗受小布什欣賞與信任,這從總統就職宣誓當天,她一直伴在第一夫人勞拉身邊便可見一斑。但趙小蘭說現在這份工作比起當交通部副部長時要輕松多了,『我現在有足夠的信心能把它做好,當交通部副部長時我纔35歲,不認識幾個人,壓力比現在大多了。』
作為12位內閣要員,趙小蘭承認她完全可以由助手、保鏢安排一切飲食起居,但她還是喜歡周末一個人去購物,有時間的話到公共餐廳與其他同事一起吃飯,她喜歡面對面地跟人交流,她不想聽被過濾的信息。『因為我想把工作做好,所以我需要知道最真實的信息。』
她說她並不擔心在街上被人認出來,也極少遇到別人向她索取簽名或要求合照。『大家都知道應該尊重別人的私人空間,所以他們不會打擾我,頂多跟我說一聲HELLO,我很喜歡別人停下來向我打招呼。』
她的父親說,小蘭從小就有一個特點,從來不跟別人比輸贏,只跟自己比,所以她從來沒有自卑感,也不害怕失敗,這些特性可能是得益於母親的遺傳,因為母親無論發生什麼事情都泰然處之,是一個非常傳統的中國女性。
移民美國的第二年,讀小學四年級的趙小蘭對媽媽說,她想競選班長,媽媽覺得女兒的想法很奇怪,問她如果選不上怎麼辦,小蘭說,選不上就五年級再選,她喜歡那種選舉的過程。
趙小蘭的父親說,趙小蘭身上保留了中國人的一些優良品質,不事張揚,把自己看得很輕,有強烈的社會責任感。『她是屬於那種享受做事過程的人,她之所以願意當官是因為在那個位置上可以做更多的事,影響更多的人。』父親說,如果她不接受小布什的提名,以她現在的知名度,她完全可以當個大學校長,更舒服地生活,賺更多的錢。
但趙小蘭自己似乎並不覺得自己身上有很強的中國人特質,8歲便移民美國的趙小蘭已經說不了幾句中文了,她覺得自己已是一個地地道道的美國人,無論是思維方式、處事態度和工作方式都已經完全美國化了。『亞洲人非常清楚自己的位置,父親,兒子,老師,學生,層級觀念非常清晰。美國不這樣,我們沒有層級觀念,信息在這裡可以流動得很快』。 趙小蘭說,她的領導風格完全是美式的,她保持跟團隊裡的人能經常會面,互通信息,互相了解工作的進度,『在目標明確、過程透明的情況下,工作效率就會大大提高,因為大家都知道應該怎麼做。』
然而,趙小蘭從不諱言自己的移民身份,即使是在就職演說上,她首先就提到,自己是坐著小船來到這個國家的。她說,她經歷過移民家庭的痛苦,領受過種族歧視的滋味,所以她要盡她最大的能力,消除種族歧視,幫助移民家庭實現他們的美國夢。(甄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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