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月下旬,撲朔迷離的山西忻州禮品爆炸案徹底水落石出,忻州市忻府區公安分局對此案偵查終結,移送到忻州市檢察院。檢察院依法審查後,將向法院提起公訴。最近記者赴忻州採訪,“挖”出這段不可思議的奇聞……
如此炸彈全國罕見
3月5日上午8時45分,一名男子提着一個黑色塑料袋來到山西省忻州市師範學院傳達室。該男子自稱是山西代縣縣委的幹部,給曾在代縣當過掛職副縣長、現爲師院辦公室主任的劉雨亭捎來一些禮品。
門衛打開塑料袋一看,見裏面放着一個精美的禮品盒。該男子對門衛說:“我已經和劉主任打過招呼,他一會兒就會派人來取。我有急事先走了,東西放在你這裏,請轉交一下。”說完,該男子匆匆離去。
一會兒,劉雨亭的辦公室就響起了電話鈴聲。一位姓連的小夥子接起電話,對方自稱是代縣縣委的,給劉主任捎來的禮品放在傳達室,請送到劉主任家。放下電話,小連忙去取回禮品,送到師院7號宿舍樓3單元2層的劉雨亭家。
劉雨亭還沒吃早飯,收下禮品後讓小連到傳達室取牛奶。將牛奶送到劉家,小連便離開了。9時許,當他剛下到樓下時,就聽到樓上爆出“轟隆”一聲巨響,一房間的鋁合金窗戶瞬間迸出,飛向20米外的一相鄰樓房,將窗戶砸出一個大窟窿。人們以爲是“煤氣泄漏引發爆炸”,連忙打110、119報警。派出所民警及消防官兵火速趕到事發地點———劉雨亭家。經現場勘查,初步否認了“煤氣泄漏引發爆炸”的說法,認爲這可能是一起爆炸殺人案。此時,忻州市忻府區公安分局刑警也趕到,封鎖現場,進行仔細勘查。
劉雨亭家破壞嚴重,一個房間的門窗被毀,暖氣管道被炸裂,大量熱水噴涌而出,地上大量積水。死者劉雨亭仰臥在地上,面部被炸得血肉模糊,連五官都無法辨認,右手被炸飛,胸腹部皮開肉綻。據法醫鑑定:劉雨亭系被炸藥氣浪掀起後撞在牆壁上,形成肋骨斷裂、心肺破裂等致命傷而猝死。
幾十名刑警在現場展開全面搜索,與爆炸案相關的所有物證均被找到:16節5號雙鹿牌高效能電池、電雷管殘片、電線、禮品包裝紙、黑色塑料袋碎片、一隻被嚴重毀壞的BP機。經過分析,刑警們大吃一驚:這是一起精心設計的爆炸殺人案,炸彈是由電雷管炸藥及BP機組成的,“光敏BP機炸彈”!這種雙保險炸彈具有兩種引爆方式,一是見光就炸,另一種是通過打傳呼引爆。一般情況下,只要打開它,見光就炸;倘若沒炸,打傳呼也可讓其爆炸。這是山西省首次發現有人利用“光敏BP機炸彈”作案,全國範圍內也極其罕見。
刑警迅速與代縣縣委聯繫,對方稱並未派人給劉雨亭送禮,神祕人肯定不是代縣縣委的。
案發後兩個小時,正在刑警苦思破案良策時,師院傳達室電話鈴聲響起,門衛接聽後驚喜地發現,打電話者正是送禮品炸彈的神祕人。對方問禮品是否送到劉雨亭手中。門衛在刑警隊員的授意下說禮品已經送到。
當天下午4時許,神祕人再次打電話給門衛,得到肯定的答覆後才放心地掛上電話。神祕人兩次打電話,均被錄音。據口音分析,他就是忻州人。但要想在忻州市293萬人口中“過濾”出罪犯,無異於大海撈針……
六天六夜智破奇案
劉雨亭被禮品炸彈炸死的消息不脛而走,迅速傳遍了忻州市的大街小巷。因爲劉雨亭的特殊身份,此案備受社會各界的關注。
經過衆多刑警在全市展開的拉網式排查,製造炸彈所使用的雙鹿牌高效能電池來路查明。因爲這種電池價位較高,在忻州市僅有兩家專賣店有售,現查出其中的一家專賣店一次性出售過30餘節這種電池。出售禮品包裝紙的商店也被查明。專案組據此進一步將作案範圍鎖定在忻州城區之內。
緊接着,專案組在3月5日忻州師院接收的電話上做起了文章。經過分類排隊,仔細“過濾”,衆多疑點漸漸集中在一個IC卡上。這三個時段打往師院的3個可疑電話,均是用一個湖南電信部門發售的IC卡打過來的。
5月11日下午,經過縝密排查,忻府區環保局司機田學文作爲犯罪嫌疑人“浮出水面”。接領導指令後,專案組成員火速趕到田學文的住處,將田抓獲。田學文氣焰十分囂張,厲聲質問刑警:“憑什麼抓人!沒有證據,你們這樣做是犯法的!”
刑警從田學文的上衣口袋裏搜出一張IC卡,正是湖南發售的,與作案時使用的IC卡卡號一致,放在IC卡電話中一試,連剩下餘額都與已掌握的情況一致。同時,刑警還在田家搜出已焊有電線的雙鹿牌高效能電池。這與炸死劉雨亭的禮品炸彈裝置相同。鐵證如山,田學文低下了頭,承認爆炸案是他一手製造的。
刑警將師院門衛帶過來,經辨認,門衛稱送禮品者不是田學文,而是另一個男子。可審訊田學文,他一再狡辯,稱這一切都是他一人所爲。
專案組加大審訊力度,展開強大的思想攻勢。經過幾個小時的較量,次日凌晨4時許,田學文終於供出了他的另一同夥白增雲,並徹底交待了作案經過。
殺人動機不可思議
田學文與好友白增雲畢業於同一所學校———山西省軒崗礦務局技工學校。白增雲畢業後一直在軒崗礦務局焦家寨煤礦工作,而田學文在忻州市忻府區環保局上班,給局長開車。1999年初,環保局局長換成現任局長李某。
案發幾個月前,田學文的妻子下崗,田欲將她調入區環保局上班,準備好好攻一下李局長的關。但這道難關如何攻呢?田學文思來想去終於一拍腦袋:產生了送份曠世厚禮給李局長的奇思妙想。
田學文經過打聽得知,前幾年李局長在忻州市新建路任辦事處黨委書記期間,與時任辦事處主任的劉雨亭關係十分緊張。田便想將現任忻州師院辦公室主任的劉雨亭弄殘廢,然後到李局長面前“邀功請賞”,以達到自己的目的。隨後,田學文便對劉雨亭的行蹤格外“熱心”起來。然而,跟蹤一個多月後,他始終掌握不了劉的活動規律,難以下手。同時他盤算着如果自己直接出手,很容易留下證據,稍有不慎,就會將自己搭進去。所以,他決定另想“高招”。
在此期間,田學文看了一部電視連續劇,劇中罪犯送禮品炸彈殺人的情節讓他“茅塞頓開”。他想,乾脆將劉雨亭炸死算了,這樣乾淨利落也不會留下後遺症。
1999年秋季,田學文謊稱單位搞工程建設要用炸藥,通過堂弟田眉鬥購買炸藥及電雷管。然後,田學文就與在軒崗礦務局焦家寨煤礦上班的好友白增雲聯繫,請搞工程爆破工作的他幫忙,兩人精心製造出“BP機炸彈”。
今年1月,田學文與白增雲攜帶禮品炸彈,來到忻州師院傳達室,但門衛拒絕代收代轉。2月28日,田學文、白增雲再次密謀,製做了較上次更先進的“光感BP機炸彈”,買回禮品包裝紙將其僞裝成精美禮品。3月5日上午8時45分,田學文開車拉着白增雲來到忻州師院附近。白增雲下車步行到師院傳達室,謊稱是代縣縣委的幹部,成功地將禮品炸彈交給門衛。這才導致了震驚山西的“3·5”禮品炸彈爆炸殺人案。
問及作案動機時,田學文顯得有幾分神祕:“我殺人只是爲了討好李局長,送給他一份特殊的厚禮。同時,我也要給老李一點顏色看看,如果他堅持與我作對,不答應我的要求,他的下場也會像劉雨亭一樣慘……”(陳紹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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