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滅絕人性的當地惡霸,一個纖弱嬌柔的花季少女,從14歲到20歲,他把她整整霸佔了6年。他,有妻有兒;她,沒有父親。逃跑是她逃出魔掌的唯一選擇;跑,被抓回來,『嚴刑拷打』,養傷,再跑,再被抓回……直到終於發生了最慘無人道的一幕:他用3根縫棉被的長針把他的名字深深地刺在了少女的胸脯上……難以想象為何這樣的法制社會,還會出現如此令人發指的行為。雖然惡魔最終得到了應有的懲罰,可是面對柔弱善良的少女,仍不禁讓我們扼腕嘆惜。是的,你天生柔弱,沒有父親有力的保護,遭到惡人的百般蹂躪,可是弱者並不是注定要被欺辱的啊!你也曾想過報案,可是覺得公安局不會管,這種無知的想法使你錯過被解救的機會。當你再次想報案告發時,卻因不忍他的兩個兒子失去父親而心軟下來。你有沒有想過,這個畜牲進了監獄,你和那兩個孩子就都脫離苦海了!正是你的善良無知,使他一次又一次變本加厲地折磨你、逼迫你!對壞人的善良無異於一劑毒藥,害己,亦傷人!
20歲的美美楚楚動人、亭亭玉立,但她從來沒有笑容。6年與魔鬼共枕的日子剝奪了她的所有快樂。那是一段令美美求生不能求死不得的日子;那是一段令美美今生無法面對來世不願回首的日子。坐在記者面前,美美話未出口,雙淚先流。
-那天晚上,楊樹年沒讓我回家,一連3天,我哭啞了嗓子。他用穿著皮鞋的腳踢我的臉,說:『再哭,殺了你全家!』
那一年,我14歲,小學還沒有畢業。我是在同學家碰上楊樹年的。一開始我就感覺這個家伙不懷好意,和你說話時,那眼光,恨不能吃了你。他請我吃飯,我不去。他臉色一變:『還能由了你?!』連拉帶扯把我領到一個小飯店。飯後,他叫我跟他走,我說回家,他一把扭住我胳膊,說:『回家?沒門!從現在起,你得聽我的!』我害怕極了,大聲哭起來。我哭一聲,楊樹年打我一個耳光。哭聲大,耳光重,一直到他家裡。家裡沒人,楊樹年開始脫衣服。我哭著求他:『楊大哥,你睡覺,讓我回家吧。媽媽肯定急死了。』楊樹年卻發出一陣狂笑。
美美泣不成聲。那個晚上,美美不願回想,記者不忍卒聽。那個晚上,楊樹年獸心大發,獸行大作,美美的少女時代就在14歲那個晚上結束了。第2天,第3天,美美仍然沒能逃脫魔窟。
第4天,趁楊樹年出去買煙,我偷偷跑回家。媽媽早就急瘋了,看到我回來,抱住我就哭。媽問我去哪兒了,我不敢告訴媽媽,只是哭。
美美母親在一旁插話,美美那個樣子纔叫嚇人,紅秋衣撕成一片片,披頭散發,鼻青臉腫。我這人脾氣不好,上去就給了美美一耳光,還罵她上哪兒野了。完後我就上班去了,下班回來,美美又不見了。
楊樹年把我帶走了。他是從窗戶跳進來的。我正在床上躺著,一看到他,我的魂都嚇沒了。他把我從床上提起來,摔到地上,又提起來,又摔,嘴裡還罵:『小婊子,還敢跑,再讓你跑!』我被他弄到出租車上,來到他家。我第一次知道,楊樹年還有老婆,有兩個兒子。
美美母親說美美生下來就沒見過爸爸。十幾年來,美美和單身母親相依為命。在美美看來,有人要殺她全家就能殺了。她家和別人不一樣,沒有人保護她和媽媽。
-我跪下求他,放我一馬。他以為我嫌他有老婆,二話不說拿起一個木板凳就砸。一聲慘叫,他妻子的腿立馬被砸掉一大塊肉,露出白花花的骨頭……
他的妻子姓江,非常漂亮,特別善良。我剛去他家的時候,整天不吃不喝,就是哭。江同情地看著我,但不敢說話。楊樹年在的時候,我們都不敢說話,連呼吸都是小心翼翼。他一出去,江就坐到我身邊,悄悄問:『你怎麼認識他了?那是個活牲口,誰到他手裡都活不出去。』楊樹年的兩個兒子,一個八歲,一個兩歲。楊樹年喜歡小兒子,但小孩一哭,楊樹年一巴掌能把孩子打得臉色發紫,哭不出聲來。江乾心疼不敢勸阻。楊樹年打起大兒子更不含糊。一根蓋房子用的粗木頭打在背上,木頭馬上斷成兩截,還不許哭,一哭,就拿毛巾堵嘴。這麼可憐的兩個孩子卻特別懂事。他們看我每天躺在床上以淚洗面,就變著法逗我高興。哥哥給我講個故事,弟弟故意誇張地哈哈大笑,看我還不笑,哥兒倆你看我我看你,不知如何是好,那個樣子,特別讓人心疼。看我不吃飯,哥哥常常泡一碗方便面,還拿一塊毛巾給我擦淚,勸我:『阿姨,別難過了,我爸就那樣,對誰都是。』弟弟也模仿哥哥給我拿毛巾,還『鸚鵡學舌』:『阿姨,別難過,爸爸就那樣……』
說到楊樹年這兩個可愛的孩子,美美又一次流淚了。她說楊樹年把妻子的腿打折後,妻子含淚離家再也沒回來。兩個孩子失去母愛,雪上加霜。好幾次,她不堪忍受楊樹年的百般虐待想去公安局告發他的時候,一想到兩個孩子沒有了媽媽,再沒有爸爸,便萬般不忍,收回了一切念頭。
-榆次的冬天零下30℃,下著大雪,我又一次逃跑被抓了回來。半夜兩點,楊樹年命令我脫光衣服,連襪子也不能穿,一絲不掛在雪地裡站。一個小時,兩個小時,楊樹年在屋裡掐著時間。
逃跑!逃跑成了我擺脫魔掌的惟一選擇,也成了支橕我活下去的惟一信念。只要有機會,我就跑,每次我不敢回家,東躲西藏。楊樹年總能在最短時間內找到我,一頓毒打肯定免不了。阿姨,你發現沒有,我的臉一大一小,嘴也有點歪。這都是楊樹年打的,他打人純粹往死裡打。揪住頭發把人提起來再摔到地上,一腳一腳在胸口上踩。我脖子上戴的一個雞心項鏈竟然被踩得嵌到肉裡。而且一打一個通宵。打累了,他睡覺,讓我站著;他醒了,繼續打。
美美的母親眼圈紅了又紅。她說孩子受的這些苦我都不知道。那天我下班回來找不見美美,就以為我家美美變壞了,和人瞎混。後來聽到風言風語說美美在楊樹年那兒,我找了幾次,沒見著美美。後來,她回來幾次,楊樹年老跟著,美美也沒機會對我說什麼,每次不到半小時就走了。我一直以為美美自己找了對象,姑娘大了,大人也管不了那麼多了。
我不能和媽媽說。她一個女人能幫我什麼?報案,公安局管不管?誰都會想,肯定是你願意,要不怎麼能跟他好幾年?
記者總是弄不懂一個問題,楊樹年對美美究竟有沒有感情?如果有,怎麼忍心如此折磨她?如果沒有,乾嗎百般防備不讓她離開?
開始有點,後來就對我徹底失望了。他發現我的心思根本不在他那兒,就用武力求得平衡。他在虐待我的時候,經常咬牙切齒地罵:『你還想好?這輩子你就算栽到老子手上了。』他也有情緒好的時候。這也正是我最『惡心』最難以應對的時候。他要我弄出種種花樣來應和他。本來滿腹仇恨卻要強作笑顏,那種滋味比死還難受。有一次他玩我的頭發,大概是我的滿臉愁容掃了他的興,他拿過剪刀『嚓嚓嚓』幾下把我齊腰長的頭發剪斷,給我弄了個『陰陽頭』。
-他拿出3根縫被子的長針,蘸上墨水,命令我把衣服脫了。我跪下求他,但沒有用。他陰沈著臉,一下一下,在我的胸脯上刺了『楊樹年』三個黑字。
跑,被抓回來,『嚴刑拷打』,養傷,再跑,再被抓回……如此這般,成了我6年生活的主要內容。1998年冬天,我又被楊樹年從同學家逮了回來。一進門,他把兩個兒子打發走,拿出3根縫棉被的長針。我知道他要乾什麼。他早說過,要是我再跑就給我留點兒紀念,讓我永遠忘不了他。我跪下,抱住他的腿聲淚俱下苦苦求他,但在一個毫無人性的魔鬼面前,我的哀求、哭喊顯得那樣弱小。整整兩個小時,蘸著楊樹年報復快感的長針一下一下紮到我的胸上,楊樹年自始至終不說話,『聚精會神』地把他的名字刺入我的身體。『刺字事件』以後,我開始自暴自棄。我認為自己的生活已經沒有任何希望。楊樹年這個讓我恐懼讓我憎惡的魔鬼如今就嵌在我的身體裡,我活著還有什麼意思?我不敢去洗澡,不敢面對別人過分好奇的目光;甚至夜深人靜,我自己都不敢面對刺有仇恨和屈辱的身體。反正活著死了都一樣,我心一橫,跑回自己家裡。我從來沒有像現在這樣想我的媽媽,想溫暖的家。
美美母親也沈浸在恐怖的往事中。美美見到我就哭,哭得上氣不接下氣。她抱住我,一個勁地說:『媽,我不想活了。你不知道這幾年我是怎麼過來的。』孩子開始給我講楊樹年這幾年對她的非人虐待,還讓我看楊樹年刺在她胸脯的字。我簡直不敢相信我的姑娘這幾年原來生活在地獄中,我這個當媽的還冤枉孩子,埋怨孩子,我太沒有盡到做母親的責任了。當時我就決定:告他,告這個王八蛋畜牲!
還沒等我和媽媽報案,楊樹年自己找上門來。他拿著一把菜刀砍自己的胳膊,又拿啤酒瓶砸自己的頭。媽媽軟的硬的辦法都施盡了,楊樹年纔偃旗息鼓。臨走時,他惡狠狠地警告我和媽媽:『明天老子還來鬧!』
-楊樹年用刀逼著司機開往原平。他把我壓在座位下,一路上用刀在我的臉上比劃,說這次看你往哪兒逃。
楊樹年心毒手狠,什麼事也乾得出來。這一點我感受最深。為了免遭一劫,我請求媽媽帶我離開這個地方。媽媽合計了半天,決定投奔山東的一個朋友。第二天一大早,媽媽和我『鬼鬼祟祟』逃離了太原。我們暫時解脫了,但太原這邊的親朋好友卻遭了殃。楊樹年為了『抓』到我,動用了一切手段。有位叔叔被楊樹年綁架到某個歌城,楊樹年用刀子逼著叔叔說出我的下落,叔叔不從,被楊樹年用刀子劃了臉,破了相。後來,楊樹年通過郵局查出我和媽媽所在的城市和電話號碼,便追了過去。幸好我和媽媽在他到達的同一天返回了太原,纔逃過一難。回到太原,我們不敢回家,繼續在外流浪,一直過了半個多月。這時候,山東的朋友因為不放心我和媽媽,決定來太原看我們,到站時間是早晨5時。媽媽想著半個多月沒有楊樹年的消息,又是大清早,估計不會有事,便派我去接站,並千叮嚀萬囑咐我快去快回,千萬別在路上耽擱。接上朋友,打了個車,我們趕緊往回趕。就在我們暗自慶幸一路平安的時候,楊樹年和幾個彪形大漢出現了,我們坐的出租車被攔住。楊樹年一伙殺氣騰騰上了車。上車後,楊樹年他們逼著司機開往一個叫孟家井的偏僻地區。隨後,把山東朋友身上帶的錢洗劫一空,還拳打腳踢了一頓。我被楊樹年一直帶到了原平。
美美母親說,我在家左等右等不見美美回來,知道出事了。此後半年多,我一直沒有美美的任何消息。職工新村刑警中隊接到我的報案也多方查找,都沒有下落。2000年11月26日,好像是過年前的幾天,我正在院裡乾活,電話響了,等我進門去接,電話已經掛斷。但是我從來電顯示上看出這是個外地號碼。試著打過去詳細一問,果然是美美被楊樹年關押的地方。我趕緊向刑警隊的同志匯報了情況。他們二話沒說,開上車帶上我直奔原平。在原平公安的配合下,我們很快找到關押美美的地方。我見到美美的時候,她正在床上躺著哭,披著頭發,臉腫著,眼睛裡滿是血塊。她一見我,有點不相信,我叫了一聲:美美,媽媽來了,美美纔醒悟過來抱著我嚎啕大哭。
飽受摧殘的美美終於回到媽媽身邊,作惡多端的楊樹年最終落入法網。
法院審理後認為,被告人楊樹年目無國法,以非法佔有為目的,采用暴力方式搶劫公民財物,且非法限制、拘禁他人人身自由,公訴機關指控罪名成立,被告人楊樹年的行為已構成搶劫罪、非法拘禁罪,並且在非法拘禁的犯罪中,被告人楊樹年具有毆打情節,應從重處罰。2001年7月,楊樹年被杏花嶺區人民法院以多項罪名判處有期徒刑十年,並處罰金3000元。
記者曾就這一結果詢問當庭法官,為何沒有追究楊樹年的強奸行為?法官表示:那是發生在6年前的事,現在已很難取證,因此檢察機關選擇了最能定他罪的事件進行起訴。
的確,時光已經流逝了6年,如果當初的美美足夠堅強、足夠勇敢,不畏強暴,事情的結果還會是這樣嗎?一定不會的!成稿之後,記者把文章拿給美美看,看到最後,美美不禁失聲痛哭:『我所遭受的磨難何止這些啊!』
美美,堅強起來,今後的路可要走好……(郭風情 魏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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