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讓我們把目光轉向這樣一個人羣:他們有法律意義上的婚姻,卻沒有完整的家庭生活和夫妻關係;他們遊離於已婚者和單身族之間;他們有家,但又好像沒有;在他們日常鍋碗瓢盆的碰撞聲中,常夾雜着幾聲嘆息……
這是一個非常狀態下的人羣,我們稱之爲“亞婚姻狀態”。因爲不是大齡未婚、不是離異、不是單親家庭,他們不易得到社會的援手。但他們所承受的壓力,和任何一個弱勢羣體相比,都不輕鬆。
一年前,李強的妻子被派往香港分公司工作,期限3年,每年有一個月的探親假。李強乍聽到消息,表面上做出惜惜難捨的樣子,實則高興得想翻跟頭:這下解脫了,上哪兒去再不用打招呼,抽菸喝酒再沒人叨叨,枕巾髒了翻個面,又是一條新的……
但幾個月過下來,李強卻是另一番感覺在心頭:對於曾經享受過甜蜜的二人世界的我來說,現在的孤獨感變成了鮮明的反差。晚上回家,站在樓下,望着黑洞洞的窗口,我竟需要下很大決心才能走上去。空蕩蕩的家裏,鍋是涼的,牀是涼的,我心更是涼的。無聲的寂寞像刺骨的寒風,我必須要把電視打開,不管我看不看,否則,屋子裏靜得嚇人。
過去,對於妻子“你在哪兒”、“晚上幾點回來呀”的追問怒不可遏,可今天,當再也沒有人關心我幾點回家、惦記我在哪兒的時候,我卻感到無限酸楚。在我孤獨寂寞的時候,我希望隨便誰,爲隨便什麼事,來個電話隨便說點什麼。
我由衷地體會到了那句話:“人可以忍受貧困,但忍受不了孤獨。”
吳剛與妻子開始了分居生活,是她提出的。在無數次激烈的衝突之後,他們商定,兩人分開住一段,如果雙方都認爲彼此不需要了,他們的關係也就無可挽回了。
他說,這不是我的選擇,卻是我的現實:分居的生活成了我的一個藉口、一個理由,由此我可以放縱和揮霍自己。我只要還有換洗的衣服就不會去洗那堆冒尖的髒衣服;我不需承擔什麼家庭的責任和義務了……我精神委靡,生活拖沓。但我已是一個人了,誰還能說我什麼呢?但像我們這種生活狀態的人,不上不下地吊在半空,總不知該怎麼辦好。
曉娜是不幸的,34歲即被診斷爲尿毒症,靠昂貴的血液透析維持生活。面對深愛自己的丈夫,她愧疚難言:
我的身體是絕對不允許有夫妻生活的。已婚的男人有過性生活的體驗,現在這種行爲的改變意味着一種心理和生理上習慣的終止,這對他是殘酷的。我丈夫是行爲很檢點的人,我們感情很好,但越是這樣,我越是爲他難過。看電視時,碰上男歡女愛的鏡頭,他都馬上用遙控器換掉,以免我們尷尬。有時,我感覺身體狀況好些,就悄悄問他:要不我們試試,你慢慢來。他總是堅決地搖搖頭,說醫生單獨囑咐過他。他常寬慰我說:這事我可有可無,你沒聽說嗎?現在有很多“無性夫妻”,挺時髦的。說是這麼說,但有時夜裏,他在衛生間呆很久,我知道他是在用自己的方式排解生理上的壓力。每每這時,我都難過地掉下眼淚。如果一切如願,我能做成腎移植手術,我的身體會逐步恢復,但聽說,很長一段時間內,仍要避免夫妻生活。
我常常安詳地伏在他的肩頭說,如果有來世,我還要嫁給你,伺候你!
人類是“永恆的羣居動物”,這條法則便決定了“亞婚”族們生活的殘缺,因爲“亞婚”也是另一種獨居狀態。他們看似有着完整的家庭結構,但也只有他們自己知道,在這個家庭中到底欠缺了什麼。
他們需要愛,愛對他們來說,如甘泉灑在乾涸的田地上;如曉日在天空上顯現出的一絲曙光。讓我們把更多一些的愛投向他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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