託佐利,世界貿易中心協會總裁,在世界範圍內能決定一座大樓是否被稱爲“世貿中心”,“9·11”事件後,他的心情還好嗎?
蓋伊·託佐利的名字刻在兩座摩天大樓其中一座的牆上,今年9月11日的早晨,這個名字和轟然間傾塌的鋼筋水泥一起,消失在一片濃煙之中。
託佐利看着這一切發生。79歲,經歷過二戰的老人託佐利眼睜睜地看着第二架飛機飛向另一座塔樓。
他從車裏鑽出來,站在離辦公樓只有一里左右的地方,哭了。
紐約世貿中心的設計者、美籍日本人雅馬薩奇如果還活着也難以料想,真會有人駕着飛機衝向他引以自豪的空間控制感極美的“雙塔”。雅馬薩奇曾爲了比喻大樓的堅固,說:“如果有一架波音707以每小時180英里的速度飛向大樓,只有它撞擊到的7層會被損壞,其餘的部分仍然會站在那裏,整個大樓也不會塌。”
每小時180英里是紐約允許空間飛行物飛過城市的最高速度。
而託佐利看到的是一架波音767飛機,速度是每小時400—500英里,並在距離大樓不遠的地方開始加速。
今年10月24日,記者第一次見到託佐利,在紐約東52街150號的五樓,他背對着我們,像一個不願相信災難已經發生的見證人。他說他沒有名片,名片和那些災難中喪生的幾千人一起,埋在廢墟里了。
託佐利,世界貿易中心協會總裁,六個孩子的父親,1962年就被委以重任負責紐約世界貿易中心的籌建。總面積超過1500萬平方英尺、包括“世貿雙塔”在內的這一建築羣甫一落成,便被美《讀者文摘》稱爲“自金字塔以來最大的建築物”。他看着那兩座樓一磚一瓦最終拔地而起,並在那裏面工作了近30年。
“9·11”當天,託佐利有24個同事仍然在世貿中心協會所在的77樓上班,只有3個人死裏逃生。住在新澤西的託佐利平時上班需要1個小時,那天交通堵塞讓他比平時遲了45分鐘,這45分鐘改變了他的人生長度。
這是他的人生第三次被偶然改變,前兩次分別是二戰期間和1993年。他在美國海軍服役的三年間“無數次以爲第二天早上不能醒來”,但他成功地活到日本投降,在後來的日子裏他埋頭把一個碩士學位和兩個榮譽博士學位揣在了口袋裏,然後開始在紐約港務局工作;而1993年,紐約世貿大樓發生爆炸事件的時候,他剛離開發生爆炸的地下停車場10分種。
“上帝可能還是不肯收我,”託佐利說,“但這一次讓我無比震怒。我幾十年的工作一直是純商業的,非政治的,爲什麼他們恐怖分子選擇我們的大樓作爲攻擊目標?爲什麼不放過幾千個無辜的人?”他說這些話的時候顯出老態,孤獨而又憤怒的老人在三十平方米左右的房間裏走來走去,想不出問題的答案。
他記得那一天天氣晴朗。但紐約晴朗的秋天似乎就在這樣一個早晨急促地結束了。
他至今仍然相信他工作過的大樓足夠堅固,它的倒塌不是因爲飛機的撞擊而是因爲汽油燃燒軟化了鋼筋建築材料。他同時相信自己足夠堅強,因爲即使在那天,他還是沒有間斷他的工作。他在接下來的兩天內不停地鼓勵任何一個同事、朋友和受難者家屬,其中包括在事件中痛失愛子的執行副總裁赫伯。他說,世貿中心協會要接着工作,即使有更大的困難。他開始在整個紐約找新的辦公地點,擺上電腦,重新開始。他說在那幾天,他感到從未有過的強壯。
託佐利說他從一開始就沒打算停過。1970年,託佐利創建世貿中心協會,他想用一種商業貿易協會的形式,讓世界上不同膚色、不同國家、不同政治信仰的人一起工作,瞭解別人的文化和商貿,解決貿易難題。1987年,從紐約和新澤西港務局退休的託佐利成爲全職的世貿中心協會總裁,並開始着手將一些並不發達的城市納入世貿中心協會的成員。他說,我不在乎它在哪個國家,哪個地區,只要我們能幫助那裏的人找到跟世界其他城市和其他公司之間更好的貿易方式,更有效的貿易方法,就行了。
“人總是要做點事的,有時候是別人推着你做,有時候是你推着別人做,不管怎麼樣,只要有好的效果就說明你做的事是值得的。”託佐利說。
他的努力引起了諾貝爾和平獎評選委員會的注意,1997年託佐利獲得了諾貝爾和平獎的提名,第二年,他因爲“促進朝鮮和韓國和平進程”而再次獲得該項提名。你究竟是怎樣促進這一和平進程的?記者問。託佐利說:“我所做的不過是力促在平壤建成了一座世貿中心。”
他相信貿易的、經濟的往來更有利於持久的和平。世貿中心協會被認爲是世界上最大的民間貿易協會,曾有一任聯合國祕書長將其稱爲“商業聯合國”。
世貿中心在託佐利和他的同事的努力下在世界各地建成,目前在世界101個國家有338個會員城市,其中包括中國的19個城市。託佐利具有決定一座大樓是否被稱爲“世貿中心”的命名權。“在每一個城市內還有這樣一個‘城',它裏面可能有你要找的某個國家的某個公司。你不用跑遍全城,到這兒就行了。”
10月,託佐利去了聖保羅。10月13日,世貿中心第32次會議如期舉行,他在其間透露,“9·11”以後,全世界有3個國家提出申請,要求新建5座世貿中心。這5座中,兩座在中國,分別建在北京和香港。
此前,他一直收到要求成爲成員的信,一部分信到達了他在“9·11”以後臨時找到的辦公室。“別人總是問我擔不擔心其他國家的世貿中心受到襲擊,我總是說不擔心,我知道他們的目的不在那兒。而且我還要說,紐約世貿中心鐵定是要重建的。”
12月9日,記者在廣州見到託佐利,他面色紅潤,思維敏捷,彷彿陰霾盡掃。他遞給記者的名片上有新的辦公地點,仍在紐約,仍在曼哈頓。
這是他第59次來中國。第一次是在1979年,中國改革開放的第二年。
在來廣州之前,他在北京的電視媒體上已經露了面。他建議北京的新世貿中心建在奧運村裏,“毫無疑問,在2008年的時候,它能爲奧運會帶來商機。”
2008年託佐利會退休嗎?他看着記者的眼睛,說:“退休?除非有一天我幹不動了,老天要我去。”(陳菊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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