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南省臺前縣的地理位置很特殊:一條黃河之隔,南面是山東省的梁山縣,北面是陽谷縣,兩條防洪大壩的中間低窪處就是臺前,因此素有“山高皇帝遠,臺前兩不管”之稱。近年來,該縣造假售假現象日趨氾濫,羣衆編出順口溜說:“假煙、假酒都能造,硬幣涉假沒人要,古董文物滿街‘跑’。”
去年12月24日上午9時,記者以商人身份前往暗訪其造假現象。因爲河南一些地方素來盜墓行爲猖獗,我們首先走進一家看不清招牌的古董店,與一個油頭粉面的中年老闆攀談起來。當記者提出要“水貨”時,老闆把胸脯一拍,說只要客戶提供照片,不出半個月,凡神州大地出土的文物古董他都能仿造,而且很難看出真假,就是專家也得花上一陣功夫才行。說着,他神祕兮兮地從一個密封的櫃子裏拿出幾件貌似古老的青銅器、瓷器、玉器和古籍,說這些雖是“水貨”,照樣可以蒙人賣大價錢。記者佯裝對一套“康熙字典”發生了興趣,經過一番討價還價,最終以一萬八千元“成交”。當然,記者最終設計脫身,沒有買這些“水貨”。
出了古董店,我們來到金水街的一家小雜貨店,向女老闆購買一元錢一個的簡易打火機。不料,女老闆說不收硬幣,只收紙幣。記者問硬幣不也是錢嗎?女老闆仍堅持只收紙幣。在我們的再三追問下,女老闆有保留地告訴我們,這裏的農村有不少地下作坊,一些人爲了“發家致富”,早在幾年前就開始爭相製造一元面值的假硬幣,最多的造了近百萬元,導致整個臺前縣假硬幣氾濫,所有商家也就全都拒絕一元錢硬幣了。對此,記者先後走了幾家大小商店,用一元錢硬幣購買牙膏、牙刷、毛巾之類的小商品,果然都花不出去。
午後三時左右,記者直奔一個造假販假據點。它就是位於金水街的“羊湯餃子店”,兩間只有三四十平方米的四壁漏風的房子,表面上經營家常菜。老闆世故而老到,先是上下打量我們幾人,又進行了好一番旁敲側擊後,纔算打消疑慮,開門見山地問我們要什麼“水貨”?記者提出要名煙“中華”和名酒“茅臺”、“五糧液”,講好先看貨,後議價。只見老闆衝一個女夥計使了個眼色,女夥計馬上蹬自行車走了。大約十分鐘後,一個穿舊藍棉襖、頭髮亂蓬蓬的四十多歲的中年漢子走進來。這傢伙一落座就拿出一條製作精良的假“石林”請我們鑑定其造假技術如何。記者幾人仔細觀察後,都不禁暗自驚訝其造假水平之高,用肉眼根本無法辨別其包裝的真僞,品着味道也還可以。接着,這傢伙又得意地拿出一個防僞標誌貼在假煙盒上,說只要貼了這種防僞標誌,就是菸草專賣局也沒辦法。記者堅持只要“中華”,這傢伙牛氣沖天地說,“我們可以做任何品牌的高級香菸,就看你們要多少了?”最後議定,每盒“中華”17元,外帶防僞標誌。又說到酒,這傢伙吹牛說“茅臺”和“五糧液”一樣價錢,每件十瓶裝只要400元,要多少有多少,而且保證不傷人。我們提出先看樣品,待親口品嚐再說。這傢伙讓我們等着,騎上自行車走了。
不料,這一等就是近三個小時,晚六時許,當夜色降臨許久時,這傢伙纔回來,不過不是一個人,而是三個人,還開來一輛牌號爲“魯P52308”的白色昌河牌面包車。爲首的三四十歲,大款模樣,穿一件呢大氅,頭髮燙成卷,開口就財大氣粗地請我們到一家高檔餐廳吃飯,說是藉着吃飯正好品嚐他們帶來的假“茅臺”和“五糧液”。另一個陌生人明顯是打手,二十多歲,高個,支棱着頭髮,身板強壯。在包廂落座,點了菜後,爲首者開始與我們談生意,主要是關於他們製作的假“名煙”、假“名酒”所售出的價格,我們進貨所需要的數量,以及運輸和付款方式等,飯局中,記者親口品嚐了他們製造的假“茅臺”和假“五糧液”。雖然僅從口感上就知道有假,但我們仍佯稱質量不錯。晚八時過,飯局在皆大歡喜中結束,說好一星期後正式成交。但當我們一行返回賓館途中,突然發現被一輛出租車跟蹤,又發現那個打手模樣的大個子在賓館前臺查閱我們的真實身份。我們意識到造假者可能產生了懷疑,決定馬上離開。果然,當我們匆匆結了賬,上車走時,那輛白色昌河面包車不知何時已經到了賓館,見我們的車要走,竟衝上來進行封堵,多虧我們借來的外地“奧迪”車和司機幫了大忙,風馳電掣般駛離了臺前,方纔化險爲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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