據美國國家廣播公司26日報道,28日,奧地利政府將在首都維也納真特拉弗內德公墓,爲二戰時死在“納粹死亡診所”人體實驗中的600多名奧地利無辜兒童舉辦集體葬禮。死難者的親屬、死亡診所的倖存者以及奧地利總統等屆時都將出席,對受害者表示哀悼。這也是奧地利政府第一次公開以行動表態,承認在奧地利土地上確實發生過一次慘絕人寰的兒童屠殺。 “死亡診所”殘殺殘疾幼兒
1939年,法西斯納粹政權頒佈了一項滅絕人性的法案,法案名叫《身體殘疾和智力障礙兒童協助死亡法》,該法令要求把那些不利於“人種優化”的殘疾兒童全部無痛苦殺死。自法令頒佈後,全歐洲至少有5000名兒童死在了這項“安樂死計劃”中。當時的納粹德國共有30多家所謂的“兒童專業門診部”(又稱“死亡診所”)執行這項兒童“安樂死計劃”,位於維也納的“斯皮格魯德兒童門診部””,就是其中的一個。
在倖存者的腦海裏,“斯皮格魯德兒童門診部”的15號樓和17號樓給他們留下了最恐怖的記憶。一些被診斷出患有先天性癡呆、小腦病、腦水腫及各種各樣身體畸型的兒童和嬰兒,都被送到這裏來,進行各種可怕殘忍的人體試驗。
這些被關在診所裏的殘疾兒童,醫生和護士往往給他們少得可憐的食物,甚至乾脆連續幾天什麼食物也不給,以測試他們的耐餓極限,很多兒童因此被活活餓死。此外,一旦有兒童試圖逃跑,或者表現不讓管理者滿意,往往就會招來一頓毒打,或者給他們吃發餿變黴的食品作爲懲罰。而最終的結局往往是,醫生們給他們注射一劑致命的毒藥,讓他們在痛苦的翻滾中死亡。
一個在“死亡診所”的各種人體實驗中劫後餘生的倖存者,向記者回憶當年的噩夢時,儘管時隔多年,但仍忍不住熱淚盈眶。據他稱,進入“死亡診所”的兒童們,幾乎沒有能活着出來的,除了餓死的、打死的和注射死亡的以外,還有一些兒童被診所的管理者大冬天扔在室外,生生凍死。醫生們將一些衣不蔽體、甚至什麼也不穿的嬰幼兒半夜裏扔在醫院樓外的陽臺上,以測試幼兒的耐寒能力。等到早晨去看時,沒有哪一個還活着。
姐姐僥倖逃生,妹妹卻遇難
裏津·瑪基克,“斯皮格魯德兒童門診部”年幼的受害人之一。由於家太貧困,母親患有嚴重的肺結核,她剛出生時就被家人拋棄。她童年的大多數時間是在一個兒童福利院裏度過的。
然而,當她被查出患有肺病時,就被送到了“斯皮格魯德兒童門診部”。“診所的醫生經過診斷,認爲她屬於低能兒且體質衰弱,因爲她講話很少,而且聽力有點問題。”她的堂姊安娜·梅爾赫福對記者道,“可是,在她死了許多年後,我找到了她的病歷,這本醫生的病歷報告裏,有太多的地方自相矛盾。”
1941年,梅爾赫福剛滿13歲,那一年蓋世太保忽然闖進她在維也納的家,將她逮捕進行了審訊。原因之一是有密探告發她和她母親拒絕執行“納粹舉手禮”,接着她就被送到了“斯皮格魯德兒童門診部”。非常幸運的是,儘管診所的心理學者對她進行了各種刁難的訊問和心理測試,但她卻逃過了可怕的人體醫學試驗,並且最終被放出了診所。然而她的堂妹裏津·瑪基克卻沒有這麼幸運了。診所留下的檔案顯示,她遭遇了多種人體醫學試驗——診所的醫生和護士們稱之爲“重要的科學研究”。其中有一種曾用在瑪基克身上的“疼痛試驗”名字叫做“大腦餡餅”,就是將空氣通過針管注入跟腦神經緊密相連的脊髓骨,以查看試驗者的真實反應。
梅爾赫福道∶“裏津死前,已經在‘斯皮格魯德兒童診所’受了5個多月的折磨。她死後,醫生給她家發了一個電報,說她是死於肺炎,但診所留下的病歷卡片卻顯示她是被活活餓死的。
“死亡醫生”竟成醫學泰斗
今年86歲的海因裏希·格羅斯,當年“斯皮格魯德兒童診所”的主治醫生、神經學教授,兩年前被遇害者家屬告上了法庭,而此前他卻一直作爲二戰後奧地利的醫學權威被尊重着。海因裏希·格羅斯至少面對着9個死在“斯皮格魯德兒童診所”的孩子的謀殺指控。可是,由於官方的曖昧,加快上他被診斷出患有日益嚴重的老年癡呆症,對於海因裏希的審判和調查被無限期地擱延了下來。奧地利政府試圖永遠翻過記載着這段不光彩情節的歷史書頁,再也不去回想它。但奧地利政府對該案的冷處理方式受到了公衆輿論的嚴厲批判。
二戰後,海因裏希·格羅斯不僅沒受到審判,相反,他還成了奧地利神經學科的領頭羊,獲得了各種“爲表彰他的光輝研究成果”而頒發的榮譽。甚至在1998年,他還應奧地利一家法庭之邀,作爲權威編寫了一部精神病學研究報告。
六百兒童骨灰陸續埋葬
28日,“斯皮格魯德兒童診所”遇難兒童的葬禮在維也納最大的公墓——真特拉弗內德公墓裏舉行。奧地利總統托馬斯·克萊斯蒂爾、維也納市長邁克及衆多幸存者和遇難者家屬將公開參加一個半小時的追悼儀式。兩個“斯皮格魯德”遇難兒童的骨灰將被安葬在墓地裏。
其實早在兩個星期以前,一個祕密的“死亡診所遇難兒童”葬禮已在這裏舉行,當時已有600多個遇難兒童的骨灰盒被埋葬。那是二次世界大戰以來奧地利首都舉行的“最大”的一次葬禮,然而,由於各種原因,僅僅只有墓地工作人員及少數人知道那次葬禮的內情。
28日舉行的“死亡診所遇難兒童”葬禮是官方首次向維也納市民公佈真相,所有“斯皮格魯德”遇難兒童的名字都將在葬禮上被朗讀,此前,不少市民以爲那不過是一個捕風捉影的集中營故事。(沈志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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