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於日本首相小泉純一郎不顧中韓等國的強烈反對,執意參拜靖國神社,4月23日,中國政府決定推遲日本防衛廳長官中谷元4月底的訪華和原定5月中旬中國軍艦的首次訪日之行。消息傳出,日本的主要通訊社和各大報社都以最快的速度給予報道,24日的各大報紙都在顯著版面報道了中方的決定,指出小泉參拜給中日關係造成了影響。日本外務省官員也指出,這是他們“預想中的中方最強硬的反應”,他們必須爲秋季慶祝中日邦交正常化30週年重新修復兩國關係。
輿論認爲,最爲尷尬的要算中谷元本人了。他原計劃於4月26日開始訪問中國,要與中方探討兩國軍艦互訪和加強軍事交流問題,還打算就所謂的“有事法制”給中方一個“解釋”。現在,中谷元的計劃落空了,有人說,他還沒動身就被中國擋了回去。23日晚,中谷元接到延期通知後一臉無奈地對記者們說:“我對訪華進行了充分的準備,結果非常遺憾。”
由此可見,日本領導人的錯誤行爲再一次給中日關係及日本與亞洲國家的關係造成了嚴重影響。更爲嚴重的是,繼4月21日早晨小泉以突然襲擊方式參拜靖國神社之後,23日,超黨派議員組織“大家都來參拜靖國神社國會議員之會”的88名日本參衆議員和90多名議員代表也浩浩蕩蕩前往參拜,其中包括自民黨幹事長山崎拓、保守黨幹事長二階俊博等。
參拜,一條幽暗曲折的迂迴之路
小泉此次參拜貌似“靈機一動”的突然行動,他自稱是“當天早晨醒來後才決定”參拜的。據稱,由於是“臨時決定”,連小泉的祕書都來不及到首相官邸集合,好幾位祕書都是乘出租車趕到靖國神社的;臨出發前小泉纔打電話給執政三黨和日本“遺族會”負責人,通報參拜決定。但實際上,小泉參拜是經過長時間精心準備的。本月上旬,新上任的日本“遺族會”會長、自民黨實力人物古賀誠先後訪問漢城和北京,向韓中有關官員解釋其在“過去問題上的態度”。上週,日本防衛廳長官中谷元訪問韓國,開展日韓防衛交流,話題也包括對歷史問題的處理。3月下旬小泉曾訪問韓國,首腦會談中他對韓國總統金大中敬佩有加,並得到韓國“無論如何要聯合辦好世界盃足球賽”的保證。4月上旬小泉還參加了在中國舉辦的博鰲亞洲經濟論壇。日本輿論指出,此時小泉已爲參拜設好了埋伏。
在日本國內,“遺族會”是自民黨的重要支持團體。4月17日,與小泉屬於同一派系的前首相森喜朗、前官房長官中川秀直等與“遺族會”進行了聯絡,得出的結論是“(參拜)不拘泥於8月15日,只要首相去了就行”。這使小泉在選擇時機上有了迴旋餘地。從時機上看,靖國神社每年春秋兩季舉行例行大祭,今年早早就向小泉發出了參加4月22日、23日大祭活動的邀請。但上週小泉曾回話“不參加本次大祭活動”,在參拜前又釋放了一顆煙幕彈。
4月21日當天,靖國神社散發了小泉的書面談話。他稱:“作爲對爲國捐軀的人們的追悼,長期以來靖國神社是許多國民心中的象徵,來此參拜表示追悼,實屬自然。”同時小泉也承認,在“八一五”及其前後參拜將引起內外的不安和警惕。可見,提前參拜不過是小泉的戰術調整而已,看得出,就連這篇談話也都是經過精心準備的。
參拜的時間變了,但性質並沒有發生絲毫改變。人們注意到,小泉是近年來第一個連續兩年參拜靖國神社的日本首相。 日本社民黨表示,參拜的責任必須追究
除中國政府作出強烈反應之外,日本國內各界及韓國等亞洲國家也作出了嚴肅反應。日本社民黨在抗議談話中指出,小泉以“內閣總理大臣”身份參拜,是典型的正式參拜。他雖然避開了“戰敗紀念日”
8月15日這一天,但是靖國神社內供奉着日本在侵略戰爭中的甲級戰犯這一事實沒有改變,參拜的責任必須追究。在紀念中日邦交正常化30週年和日韓合辦世界盃足球賽之際,小泉的參拜不僅損害了亞洲國家人民的感情,而且背離了加強與鄰國合作與信賴的政策,特別是在“有事法制”三法案剛剛提交國會之際,參拜靖國神社預示着其“迴歸戰前”和致力於“改憲”的錯誤政治姿態。
日中友好協會理事長村岡久平先生也發表談話指出,去年10月小泉訪問盧溝橋,曾發表表示道歉和哀悼的談話,但剛過半年又再次參拜靖國神社,不能不引起中國國民對日本的不信任和警惕。
韓國各界對小泉參拜的反應非常強烈。21日,韓國外交通商部發表聲明,對小泉再次參拜靖國神社表示嚴重遺憾,要求日本在正確認識歷史的基礎上,充分尊重深受日本軍國主義侵略之害的鄰近各國的感情,並作出妥善處理。連日來,韓國民衆舉行了聲勢浩大的抗議活動。
參拜的背後,有一種風氣在作祟
日本政客何以如此膽大妄爲,執迷不悟?不妨看一下日本的社會背景。
一是戰後日本對戰爭的清算不夠徹底。第二次世界大戰結束後,雖然國際軍事法庭對日本軍國主義者進行了審判,但爲了本國利益和國際霸權戰略的需要,當年盟國中實力最強大的美國包庇了日本,促使日本加入日美軍事同盟和向美軍提供大規模軍事基地。結果,日本當年的一些戰犯重返政壇,並一度擔任政府的高級職務,因此日本國內對戰爭的反省和清算未能像歐洲國家那樣徹底。
二是教育的欠缺造成了年輕人對歷史理解的膚淺。戰爭已過去57年,日本戰後出生者已佔據人口半數以上,但戰後日本歷史教育斷檔,許多年輕人對過去的歷史知之甚少。時至今日,日本歷史教科書問題仍未了結,足見問題之嚴重。此前一位駐日本的中國老大使曾說,日本在歷史認識問題上需要一場撥亂反正,但這又談何容易。
日本政治家參拜靖國神社的理由和形式多種多樣:一類是死硬派,一些鐵桿的右翼政客公開猖狂參拜,東京都知事石原慎太郎就是典型一例,這種人會在8月15日明目張膽地前往參拜;另一類是感情派,他們會以“悼念家人”等名義前往參拜,如前首相橋本龍太郎曾經於1996年7月29日在自己的生日那天前往參拜。小泉的參拜則是爲了遵守自己的“諾言”,他在競選自民黨總裁及當選後的國會演說中就“承諾”一定要參拜。
那麼,這些人爲何想盡理由要去參拜呢?根據記者在日本多年的觀察,是因爲他們背後有一種社會風氣在時刻薰染着。記者曾數次採訪靖國神社。走進神社大門,在供奉牌位的殿堂四周有許多高矮不齊的紀念樹,細看去每棵樹上都掛着紀念牌,“紀念某某師團”、“支那駐屯步兵第一連隊第三中隊”等的字樣赫然刺目。很顯然,這是二戰中倖存官兵悼念亡友之作,但從中看不出任何反省戰爭的痕跡,其氛圍不禁使人寒顫。就是這樣的地方,每天都有全國各地來的旅遊團隊打着小旗前來參觀。
日本社會有一個龐大組織“遺族會”,其成員有700萬至800萬之衆。每遇選舉,自民黨都倚仗着這近800萬張的“遺族會”選票。自民黨的一些實力人物如橋本龍太郎等曾擔任“遺族會”會長,現任會長是自民黨前幹事長古賀誠。不久前“遺族會”曾經放風,今年是該會成立50週年,要求小泉首相作出“適當表示”。因此,小泉此次參拜與“遺族會”的壓力不無關係。
日本的社會風氣如此,本來此時需要政治家冷靜思考,但一些政治家卻迎合部分右翼心理,所以日本出現政治右傾化也就不足爲怪了。去年10月小泉在盧溝橋畔的道歉與反省言猶在耳,半年之後卻再次發生了參拜事件,國家的信譽從何談起,又如何讓亞洲國家和人民相信它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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