廣西壯族自治區桂林市荔浦縣,因盛產芋頭而聞名全國。這個縣的新坪鎮長灘村,因行路難而貧困,在荔浦也出了名。
長灘村在一座大山深處,是全縣唯一不通公路的村。這座山當地人叫豬頭山,海拔1335米,是荔浦縣第一高峯。這裏懸崖陡立,溝壑交錯。祖祖輩輩生活在這裏的62戶瑤族同胞,被大山隔斷了與外界的聯繫。儘管大自然給予了他們松木、杉木、雜木等豐富的森林資源,儘管瑤族羣衆憑着勤勞雙手種植出木耳、香菌、八角、靈香草等農產品,但因爲沒有路,這一切難以變爲商品。長灘人“守着金飯碗、年年餓肚皮”,年人均純收入不到200元。
1999年初,47歲的肖家裕當上了長灘村黨支部書記。一上任,他便琢磨修路的事。
他帶領4名黨員,攀崖爬坡,披荊斬棘,用了一個半月時間,就完成了“長灘村四級公路修築圖”,節約了勘測設計費6萬多元,而肖家裕竟穿破了14雙解放鞋。
修築圖交到縣交通局一覈算,這條長23.6公里的路,需要開挖28萬立方米土石,架設2座橋樑,鋪設涵管81處,需要投入250萬元。這對貧窮的長灘村來說,無疑是一個天文數字。
可這沒有讓肖家裕退卻,他一邊挨戶發動羣衆投工投勞、分段包乾,一邊四處奔走、尋求支持,終於爭取到縣委、縣政府的啓動資金4萬元,縣交通局“村村通”工程資金15萬元,社會各界捐款捐物價值30多萬元。
1999年8月26日,長灘村瑤族羣衆終於迎來了公路開工的日子。在肖家裕的帶領下,上至72歲的老人,下至13歲的孩子,都背起被子挑起鍋,帶上米和罈子菜,到大山上搭起簡易工棚,頂烈日、冒風雨,放炮、炸石,開始了漫長而艱苦的修路工程。
排除啞炮,是最危險的事情,弄不好啞炮炸響,連命都保不住,但肖家裕從不顧個人安危,只要有啞炮,他就搶着上。有人攔他,他卻笑笑說:“我傷了不要緊,可千萬不能傷了羣衆。”鄉親們算了一下,在整個修路過程中,60%以上的啞炮都是肖家裕排除的。
鄉親們還算了一算,肖家裕每天在各工地之間來來去去,反反覆覆指導羣衆施工、驗收工程質量,一天至少要走30裏山路。
身材瘦小的肖家裕,其實早已病魔纏身,但他從不對人說。去年5月,在修路中,他突然感到腰間脹痛不止,虛汗直流。鎮裏下村的工作隊員勸他到醫院檢查一下,他卻搖搖頭說:“工地上事情太多,走不開呀。沒事,我吃點草藥就好了。”後來,鎮裏派人將他強行送到醫院檢查,才知道他患上了嚴重的雙腎結石,左腎有16顆,右腎有17顆。醫院決定先給他做左腎取石手術,待恢復功能後再做右腎取石手術。
左腎手術後不久,身體還沒恢復,肖家裕又到工地上忙開了,放炮、炸石頭、跑資金、買物資……病發作時,就用手撐着腰,休息一下又接着幹。直到去年11月的一天,他自己感覺實在撐不住了,悄悄到醫院去做了右腎手術,取出的結石重達67克。
然而,剛一出院,傷口還未癒合,因爲工地沒有炸藥,他又四處奔波起來,八方籌資買炸藥。在工地上,他堅持自己點炮,鄉親們讓他把導火線留長一點,免得發生危險,但他卻捨不得多留一寸導火線。
肖家裕的妻子18年前就已去世,1999年秋,別人給他介紹了一位鄰村婦女,可人家4次去肖家,都沒能見到他一面。託人捎話叫他去見面,他又忙於修路,遲遲未去。後來雖然見了面,但他卻拋給人家一句話:“這條路是長灘村羣衆的希望,路不修好,我們就不結婚。”
兩年多的時間,肖家裕帶領羣衆挖土炸石20多萬立方米,耗資僅50多萬元。他們一鑿一鋤地苦幹,公路一尺一米地向前延伸,終於基本修通了公路。雖然這是條十分簡陋而狹窄的土石路,而且還有5公里多不能通汽車,但是它畢竟可以通摩托車了。
當第一輛摩托車開到村委會時,鄉親們從四面八方趕來,激動得流出了眼淚。70多歲的瑤族老人鄧玉英萬分感慨:“我活了這麼大歲數,還是第一次看到車子開到村裏來,多虧了黨和政府,也苦了家裕這孩子啊!”
路,基本修通了,肖家裕也終於辦了結婚登記。可是,還有5公里多不能通汽車,目前又沒有資金,肖家裕心裏還是不踏實。他把妻子過門的儀式一拖再拖,帶着腎上還沒取完的4顆結石,又開始忙碌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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