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要:目前,在沒有可能選擇軍事解決方案的前提下,美國布什政府不得不強調以外交與和平的方式解決朝鮮核危機。但從其現有政策的本質和未來戰略要求來看,布什政府也不可能對朝鮮妥協
自從2002年10月發生朝鮮核計劃風波以來,由於美國拒絕同朝鮮進行直接談判以及朝鮮隨後採取的舉動,核計劃風波已經上升到了核危機。其危機的性質和嚴重性,甚至已經遠遠超越了1993至1994年的第一次朝鮮核危機。雖然布什政府一再強調朝鮮核危機要通過外交手段和平解決,也多次表示美國願意同朝鮮進行對話,但始終不同意與朝鮮直接舉行會談。簡單來說,布什政府現在的朝鮮政策是“三不”:不談判、不交易、不妥協。
“三不”政策詳解
所謂“不談判”,就是強調朝鮮的核計劃問題不是美朝之間的問題,而是朝鮮對國際社會的“威脅”。因此,解決危機的前提條件是朝鮮必須停止核反應堆,放棄核計劃,只有這樣,纔有美國和朝鮮重啓雙邊會談的可能性。
所謂“不交易”,就是放棄克林頓政府時期所實行的“接觸”政策,不再相信朝鮮在美朝外交談判中通過美國援助來放棄核計劃的承諾,也不會再考慮通過恢復1994年框架協議的方式或者別的“出價”來換取朝鮮讓步。
所謂“不妥協”,就是不管朝鮮如何在覈危機問題上發難或者製造新的危機局勢,美國都不會受朝鮮的“訛詐”,也不會跟着朝鮮走;美國將繼續採取“國際化”的方針來應付朝鮮的核危機舉措,拒絕朝鮮提出的舉行朝美間“一對一”談判的要求。此手段有強烈攻擊性
布什政府之所以奉行這樣的政策,首先是美國現政府執行的共和黨新保守主義強硬路線,不信任“外交妥協”和“交易”的方式可以換取朝鮮真正同意放棄核計劃。這反映出布什政府在朝鮮的政策目的同克林頓時代相比發生了明顯的變化。克林頓的對朝政策是希望通過“交易”來爭取時間,以便實現朝鮮政府的崩潰。而布什的政策是設想通過“孤立”和“壓力”來迫使朝鮮放棄核計劃,並客觀上加速朝鮮的“政權變更”。從這一意義上來說,布什政府所說的“外交手段”具有強烈的“攻擊性”。
其次,布什政府的第二階段反恐戰略的核心是打擊大規模殺傷性武器的擴散,對朝鮮核計劃問題的戰略重視程度比克林頓政府更強,這就決定了白宮目前不會選擇再度通過外交妥協的方式來解決朝鮮的核危機。但由於目前美國集中精力“倒薩”,客觀上對朝鮮問題無暇顧及,在軍事力量上,也無法應付同時與朝鮮進行另一場地面戰爭。因此,布什政府不得不在眼前沒有直接的軍事解決這一政策選擇可能性的前提下,強調外交與和平的方式解決危機。但其現有政策的本質是“對抗性”的,而不是“妥協性”的。
第三,美國認爲現在對朝鮮奉行“孤立”和“壓力”政策比1993至1994年更有現實可能性,也更容易通過這一政策來對朝鮮施加直接的壓力以迫使其“轉向”。這也是爲什麼布什政府竭力強調朝鮮周邊的國家應該和美國一起向朝鮮共同施加壓力、並強調朝鮮核問題也是東亞區域內安全問題的重要原因。
美國難以兩線兼顧
即便如此,布什政府目前的朝鮮政策依然是過渡性的。“遏止”戰略難以在短期內實現讓朝鮮停止核計劃的目的,充其量只能是限制朝鮮核能力的發展。鑑於布什政府多次聲明無法接受朝鮮發展“大規模殺傷性武器”,以及布什政府目前推行的以防止大規模殺傷性武器擴散爲重點的“第二階段反恐戰略”,美國重新回到克林頓政府“接觸”與“對話”政策上來的可能性微乎其微。一項更具有實效性的對朝政策目前還處於醞釀和籌劃的過程中。美國是否會在較長的時間內保持在朝鮮核計劃問題上的“剋制”,還很難確定。
美國朝野對朝鮮現有的核武器能力的評估相當悲觀。朝鮮是否已經擁有了核武器、朝鮮的核計劃會出現什麼樣的發展以及未來朝鮮核武器能力到底達到了什麼樣的規模,顯然這些問題對布什政府的朝鮮政策具有相當程度的影響,也是目前美國國內朝鮮政策辯論的主要內容。除了朝鮮自身核能力的發展之外,美國還擔心朝鮮的核材料會擴散或者流入恐怖分子手中。而且,如果默認朝鮮的核計劃而無所作爲的話,可能引發東亞核軍備競賽等一系列問題。
進一步來說,朝鮮核問題假如“拖下去”,將使布什政府面臨着來自國內外的普遍壓力。目前美國的核危機對策已然處於一種既不願意拋“胡蘿蔔”、又難以使用“大棒”直接進行威嚇的進退兩難處境。而美國所希望看到的“區域方式”由於“遏止”政策面臨衆多國家反對,也難以真正以平行的方式發揮作用。
爲此,美國將盡量在解決問題的手段方面保持多樣性,既不提是否用軍事手段解決問題,也不提絕對不會用軍事手段解決問題;既不同朝鮮談判,也不主動去招惹朝鮮。在結束伊拉克戰爭之前儘量弱化朝鮮核危機對美國外交政策和國際局勢的“衝擊力”。
2月21日鮑威爾國務卿在開始東亞三國之行前,媒體報道說美國已經決定恢復對朝鮮的食品援助,向朝鮮提供10萬噸糧食。此舉一方面是爲了做出主動姿態緩解朝美緊張關係,避免刺激朝鮮採取進一步的極端行動;另一方面,也是爲了在國際社會中改善美國對朝政策“固執”、“僵硬”的印象。但布什政府在短期內,不會改變同朝鮮“不直接會談”的政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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