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報名去西部。”復旦大學預防醫學專業應屆畢業生陳燕儷語氣平靜。6月13日一早,也就是復旦大學在校園公開招募的第一天,陳燕儷在全校第一個將報名表送到了設在校團委的大學生志願服務西部計劃項目處。
曾多次參加志願者活動的陳燕儷,此前剛剛在虹口區“防治非典熱線”崗位上奮戰了兩個星期。當她得知大學生志願服務西部計劃後,馬上以國家和上海市已經出臺的各項措施爲理由,說服了父母,並開始撰寫自己的志願服務計劃。
在陳燕儷的帶動下,更多的復旦應屆畢業生作出了到西部去的選擇。
就在陳燕儷遞交報名表的3天前,即6月10日下午,寧夏回族自治區西海固地區西吉縣王民鄉王民中學簡陋的會議室裏外,圍着幾十位回民鄉親。鄉親們有的眼睛溼潤,有的默不作聲,身邊是他們還在念初中的子女。老老少少不約而同地說出了一句話:“錢老師要走了……真捨不得錢校長走啊……”
這位錢老師、錢校長,就是中國青年志願者扶貧接力計劃復旦大學第四屆研究生支教隊的隊長錢捷。錢捷一年前到國定貧困縣西吉支教,被任命爲王民中學副校長。這一年,錢捷執教的高一年級3個班的學生從背不全26個英文字母到如今全部通過了固原市英語水平考試;從問互聯網是打魚的還是捕鳥的到如今已學會瀏覽網站和收發電子郵件……
當天下午,王民鄉、王民中學爲完成一年支教工作的錢捷召開歡送會,錢捷要離開西吉的消息不脛而走,鄉親們提着家裏的土產、孩子們帶着親手縫製的鞋墊、刺繡堵在了校門口……看到這個場面,錢捷哽咽了。
得知團中央、教育部要啓動規模更大的大學生志願服務西部計劃,錢捷在歡送會上握住王民中學王校長的手說:“這次回覆旦繼續念研究生,等學成畢業後,我還回西部來……”
從曾經的“情動西海固”到眼前的“再回西部”,復旦學子展開了一場讓青春和知識與西部互動的志願服務接力賽。
兩個月前的4月22日,團中央書記處第一書記周強曾捎話給復旦大學團委,請團委轉達他本人及團中央對復旦支教隊員的親切慰問和深切關懷。
那時,正是人們談非典而色變的時候。“我挨鄉挨校地告知了10名支教隊員,他們都十分感動,真切地感受到母校和首都雖然遠隔千里,但似乎就在身邊;我們雖然遠離親人,雖然地處醫療條件落後、非典疫情初見端倪的寧夏固原地區,但在當前的緊要關頭,我們更意識到身上的責任,明確了行動的方向。”錢捷說。
儘管錢捷當時得悉母親生病發燒,儘管當地同志善意勸告隊員們提前結束計劃,但支教隊在商量後決定:在縣教育局沒有通知停課之前,復旦大學第四批研究生支教隊的支教任務仍繼續執行,疫情不穩定,決不離開西海固。
與此同時,消息一條條地傳來:西吉附近的甘肅定西地區發現了非典疑似患者;離新營中學較近的甘肅白城地區的外出務工青年,有許多人從內蒙古等疫區返回……
收到母校團委用特快專遞寄來的足量口罩、消毒溼巾、酒精棉球、消毒泡騰片和許多防治非典的宣傳手冊、宣傳海報後,錢捷帶領王民中學的青年教師集中學習了防治非典的知識,並組建了一支臨時宣傳和防非典工作隊,立即開始利用課餘時間協助當地鄉黨支部做好防非典工作。那些天做得最多的事情還有家訪和代鄉民們寫信。僅僅4天時間,錢捷就走訪了十多個村近60戶人家,寒假新買的布鞋又要重新納底了。
西海固是寧夏西吉、海原、固原的簡稱,由於這裏曾經被聯合國評定爲不適合人類生存的地區,因此西海固也是貧困的一個代名詞。復旦大學赴寧夏西吉縣研究生支教團,是1998年團中央和教育部組建“中國青年志願者扶貧接力計劃研究生支教團”活動的一部分,已經有四批總計39名支教隊員實施了支教計劃,目前第五批9名支教隊員也已經選拔完畢。
西吉縣的姜副縣長曾預言,由研究生支教帶來的變化對窮困山區來講,將是一次意義深遠的“革命”。但對於大學生自身來說,這種“革命”的意義同樣深遠。
社會學系研究生馮艾說,剛到西吉時,凡親朋好友來電,總讓人家寄吃的。後來就變成她總給親朋好友去電,動員大家資助她的學生。
據瞭解,僅馮艾參加的第二屆支教隊,隊員們一年中就爲受援學校爭取到辦學資金8000多元和大量物資,爲貧困生爭取到助學款項6萬餘元,幫助340多名學生完成學業。馮艾的學生馬如秀說:自從馮老師家訪後,雙親不用再爲我的學費而擔憂,我也不必再提心吊膽地上學了。學生馬良柱寫信給馮老師:因爲從你身上看到了知識的力量,我9歲的小妹終於上了小學。
國際經濟法系研究生潘惜脣是土生土長的上海人,經過一年的支教服務工作,這個原本柔弱的南方姑娘變得更加堅韌、能幹了。她深入農村,與老鄉和學生打成一片。鑑於她各方面都有突出表現,羣衆一致推薦,新營鄉黨委特授予她“鄉優秀共產黨員”的稱號。此外,她還因其獨特、有效的教學方法而在公開課評比中獲得優異成績。
復旦大學研究生凌雲說,過去自己主要是追求個人的生活,有功利思想,缺乏社會責任感,而現在不同了。在復旦,第一屆支教隊員回校做了支教事蹟專題報告後,許多同學深受感動。到第二屆時,雖然只有6個名額,報名人數卻增加到400餘人,學校出現了報名支教的學生排隊“應聘”的現象。
大學生以志願精神將青春和知識與西部互動,不僅緩解了當地教師不足的困難,也爲當地教育事業的發展注入了新的生機與活力,這從當地人的眼中看來尤其如此。當地統計的數據表明,三閤中學在復旦學生支教當年高中升學率首次突破零後,次年又有7名學生考上大中專院校,至2001年被大中專院校錄取學生76名之多,爲當地創造了奇蹟;新營中學在支教項目接力下,初中生英語成績年均增長15分,從而也引發了當地的一股“擇校熱”,家長開始主動送子女上學,有些別的地區的家長還將自己的孩子送到這裏來。
在強烈的現代文明衝擊下,西海固許多老師有了危機感。西吉縣三閤中學的79名老師,不論男女老少,都與支教老師交流,提高教學水平,有30多名老師還開始進行本科自學考試。在志願者的影響下,2001年,西吉王民鄉中學的語文老師馬成功,籌借了7000多元買了一臺清華同方電腦,成爲當地第一個有電腦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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