俗話說“十聾九啞”,今年六歲的路世一不幸在六個月大時,被確診患有先天性耳聾。當時的診斷醫生說:“孩子永遠不可能張口說話了。”
這是一個破碎的家庭,離婚後丈夫帶走了侯淑惠惟一的骨肉。但是,這一切怎能割斷母愛,她無時無刻不在牽掛着她那苦命的殘兒。靠送報維持生計的她,爲了兒子近乎瘋狂地找兼職打工賺錢,一年時間竟攢下了四萬元錢,給兒子買了一個“最好的助聽器”。
爲了能讓兒子開口說話,她沒有停止過努力,她哀求前夫讓她和兒子在一起生活七天。七天,在短短的七天時間裏,她用近乎殘酷的方式教兒子說話。終於,母愛戰勝了病魔,她教會兒子說的第一句話是“爸爸”。前夫也被她的母愛感動,她又可以和兒子生活在一起了。
現在,她最想讓兒子上一所好的學校。爲了每月800元錢的學費,她還要再找一份兼職的工作……
A六歲聾兒--凌晨隨母送報紙
昨天凌晨4點,天空陰沉沉的,預示着一場陰雨即將來臨。大多數人還沉睡在香甜的夢鄉里,以送報爲生的侯淑惠已經打點好的行裝準備工作,而自己那天生神經性耳聾的兒子路世一也準時醒來,強睜着睡眼和媽媽一起送報紙。一路上,兒子的話語含糊不清,時不時地用手勢來表達自己的意思。而母親,一遍又一遍的用誇張的嘴形教兒子正確的發音。
“綠……燈”,只要看見自己認識的東西,路世一就會興奮地喊着。發現兒子的發音不準確,侯淑惠將臉貼近兒子,然後用緩慢的聲音、誇張的嘴形告訴兒子:“是路……燈。”
到了發行站,路世一蹦下自行車,跳進發行站,拿起一摞報紙轉身放進了車筐裏。然後,他站在車旁邊,幫媽媽看報紙。當一切準備就緒,母子二人再次坐上自行車,開始送報的旅途。
每到一家,路世一都會隨着媽媽爬樓梯,自己將報紙塞到報箱裏,“有的報箱有點高,孩子夠不着,他就讓我抱着他,然後還得是他自己將報紙塞進去。”侯淑惠對兒子的舉動很滿意,談到這兒,她的笑意濃濃的,“他也會耍賴,如果走不動了,他就會說,我看車。”
路世一現在簡短的對話是侯淑惠等了6年才聽到的。在過去的6年裏,侯淑惠所花費的心血是常人難以想象的,年僅43歲的她,頭髮幾乎半白了。
B百天鍼灸--兒子沉寂無聲世界
六年前,路世一的出生給家裏增添了無限的歡樂。因爲,路家孫子輩卻只有路世一一個男孩。出世後,他得到了所有親屬的喜愛。這種歡樂一直持續到路世一六個月大的時候,一陣風使大家認識到他可能耳聾。
那是在六年前的夏日,天氣有些悶熱,爲了涼快些,侯淑惠將房門也打開了,幾個大人圍坐在一起聊天。風在人們沒有防備的情況下突然來到,“哐”的一聲,門被狠很地帶上了,幾個大人嚇了一跳,然而讓他們更害怕的是這麼大的聲音,六個月大的路世一竟然一點反應都沒有。當即,侯淑惠和丈夫帶着兒子先後到了醫大醫院和醫大二院。雖說早有準備,但聽到醫生說:“他是先天的神經性耳聾,左耳110分貝,右耳90分貝,不可能說話了。”侯淑惠的心如刀割。
不相信兒子真的不能再說話,夫妻二人只要聽說有人會治耳聾就急忙趕去。一天,他們在公園裏聽說,新城子有人能治,就決定帶兒子去治療。每天早晨5點多,侯淑惠將兒子搖醒,穿戴整齊,等丈夫開着三輪車來接,然後,三人就到新城子對兒子進行鍼灸治療,下午,再返回市內。治療了十天後,丈夫說:“看樣是不能治好了,我們別治了。”但侯淑惠不同意,她聽別人講鍼灸要到100天才能見效,她要堅持到100天。然而,100天以後路世一還是沉寂在無聲的世界裏。
在兒子九個月的時候,由於感情因素,侯淑惠和丈夫離婚了,法院判決兒子由丈夫撫養。但這沒有割斷侯淑惠的母愛,只要發現一線希望,侯淑惠就會打電話告訴前夫,央求他帶兒子去治療。
C天籟之聲--兒子艱難喊“媽媽”
因爲某些原因,離婚後,侯淑惠有兩年半的時間沒有看過兒子。但對於兒子的一舉一動,她都瞭如指掌。當她得知兒子不願帶助聽器,並將價值7000多元的助聽器扔到水裏後,幾天沒有睡好覺。接下來的幾天裏,侯淑惠跑了幾個地方,打聽哪裏可以兼職,想多攢些錢,給兒子買個最好的助聽器。那段時間裏,侯淑惠每天的睡眠只有四個小時。一年後,她將積蓄全部拿了出來,交給前夫,給兒子買了價值四萬元的丹麥產的助聽器。而自己幾年來沒有添過一件新衣,穿的用的都是親屬送的。
2001年3月,侯淑惠得知兒子在皇姑區的某幼兒園時,她再也忍不住了,偷偷地跑去看兒子。兒子被阿姨抱進辦公室後,見到侯淑惠主動地走了過去,要她抱。阿姨說,路世一一直沒有開口說話,在幼兒園裏更是不讓任何人抱的。當侯淑惠離開時,突然聽到一聲含糊不清的“媽媽”,回頭看時,發現路世一對着自己努力地發着聲音。這是孩子出生四年來,第一次喊她“媽媽”。雖然這個聲音有點刺耳,但侯淑惠覺得這是世界上最美妙的聲音,像天籟一般。
當天,她找到前夫後懇求,讓她撫養兒子,教兒子說話,“你再給他一個希望吧。如果還是不行我就死心了。”最後,雙方定下了一個口頭協議:如果在一個星期內,孩子會說話,侯淑惠就可以常常照看孩子。
D“殘酷”教學--七天教會兒說話
接回兒子,侯淑惠到書店裏買來了一歲孩子學習用的圖書和卡片,擺了滿滿一牀,讓兒子自己挑他喜歡的,然後再教他發音。但是,自由慣了的路世一對學習並不感興趣,一點都不配合媽媽。爲了強迫他,侯淑惠準備了一根棒子,就放在牀邊,只要路世一不學習,侯淑惠就拿起棒子打他一下。棒子打在兒子身上,疼在媽媽心裏。可是,爲了教會兒子說話,侯淑惠硬是流着眼淚,堅持着她特殊的教學。專家建議侯淑惠每天的教學時間是兩個小時,但侯淑惠覺得這不夠,“每天教他的時間沒數,只要有空我就教他。”就這樣,在一個星期裏,路世一學會了“爸爸”、“渴”等簡單的詞語。
“他爸聽到兒子會喊爸爸後,他樂得直拍大腿。”侯淑惠對自己的教育成果也是異常地滿意。她說路世一的脾氣很大,以前不會說話時,主要通過手勢和人溝通。如果別人不明白,他就摔東西。現在他特別愛說話,脾氣也緩和了許多,“現在他還主動地帶助聽器”,母親對兒子的每一點進步都記憶猶新。
路世一和同齡的孩子一樣地淘氣。在採訪結束時,他先蹬蹬地跑下樓梯,然後站在樓梯的扶手上向外張望。院裏的兩個孩子遠遠地指着他說:“你看,他是個聾子。”路世一聽不到這一切,他還是快樂地向他們笑着,並用不十分清晰的發音說,記者可以照相,給他照了很多像。一個阿姨問他:“路世一,跟我走,我給你買好賀。”路世一搖了搖頭,走到媽媽身邊。侯淑惠說:“誰也叫不走他,他只和我在一起。幾乎是我到哪,他就跟到哪。”侯淑惠說她想將兒子送到外地的一家學校學習,“每個月學費就得800元,我還得再找份可以兼職的工作。”
專家語錄
嬰兒早期聽力損失在70分貝以內者,經適當治療可以穩定病情提高聽力,次者也可以收到阻止病情加快加重發展的效果。另外,嬰兒出生後3個月內可以確診,在半歲前及早進行語言康復治療,大部分患兒可以恢復語言能力,聾而不啞。但凡聽力損失超過80分貝者任何藥物都難收效。路世一聽力損失大大超過這個界限,能夠恢復語言能力是極其難得的,這是母愛的力量。
——中國醫科大學附屬醫院理療科主任、博士導師杜寶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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