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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年11月25日是巴金百歲大壽，在一片祝壽的熱鬧中，他們李家自家人做的兩件事，不花公家一分錢，又符合巴老歷來的行爲準則。用一句俗話說，畢竟是自家人，吃透了自家人的心思。這兩件事情，算不上什麼熱鬧，但給人的印象是，很有一點思想深度。
一件事情是，大型文學刊物《收穫》從1957年創辦至今，巴金一直擔任主編。近十來年，則由他的女兒李小林在主持編務。按常理，這一次即使刻意推出一期祝賀巴金百歲大壽的專輯，似也符合廣大讀者的心願，可李小林沒有這麼做，而是秉承巴金一貫的扶植文學新人的主張，特地在這一期上推出一名20歲出頭的年輕女作家的作品。
巴金一貫扶植文學新人，是可大書特書的。早年，他辦平民出版社是抱着這樣的宗旨。“文革”之後，《收穫》復刊，巴金一度親自主政，推出了一大批在當年是年輕而無名的、而今已蜚聲文壇的作家，其名單可排出長長的一串。特別是上世紀70年代末和80年代初，“左”風一度颳得挺大，無私無畏的巴老爲推出某些新人新作承受了壓力和風險。這種精神極其可貴可敬。高興的是，如今在《收穫》當家的李小林繼承了她父親的這種精神。我以爲這是對百歲壽星的最好的、最實在的紀念。比起某些熱鬧更有思想。
第二件事情是，由崇尚巴金爲人的李氏大家庭中的後代——侄外孫、侄孫女婿等等自費策劃、出版的一本書名叫《老巴金》的珍藏本。這本書只贈親友，不對外發行。按說，在祝賀巴金百歲華誕之際，書的內容又鮮爲人知。書拿到哪家出版社都願意出，可李家後代也吃透了巴金的行爲準則，選擇了自費出版，不向有關部門申請出版經費，也不尋求企業的贊助，以避免商業炒作，並由他們自己“掏出一把來”出書。
由上述兩件事還使我想起今年夏天有關方面擬爲巴金策劃祝壽活動時，李小林曾態度鮮明地表達她的意見：“這不是父親的心願。父親畢生關心民族命運，關心百姓疾苦。今年以來，又是非典，又是水災、地震，在這樣的時候，爲父親一個生日，要花去國家好大一筆錢，不僅父親不願意，我們家屬的心裏也不安。”看來，李小林這番話，確確實實是吃透了巴金的心思。記得1993年有關方面擬爲巴金90華誕大操大辦時，巴老也曾堅決反對。過去，巴金家也沒有過生日的習慣，子女在長時間裏不知道父親的生日。直到“文革”之後，家裏人感到劫後餘生的喜悅和珍貴，才記住了巴金的生日，並以全家樂融融地相聚一起吃碗麪條的簡單方式來祝賀老人生日快樂。
如今，靜躺在病房裏的巴老，如果他神志清爽一些的話，面對今日諸多熱鬧，不知有何感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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