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3年對中日兩國來說是不平靜的一年。中國前駐日大使楊振亞在接受本報記者採訪時表示:“兩國應根據‘以史爲鑑,面向未來’的精神,既堅持原則,又努力維護中日友好的大局,儘量不因歷史問題影響各方面的友好交流。還應防止不健康的民族主義情緒。”
除日本首相小泉純一郎在今年1月以首相身份第3度參拜靖國神社外,今年還出現了齊齊哈爾“8·4”毒氣事件、日本人珠海集體嫖娼事件、西安演出事件和湖南“羅剛”事件等。這些問題經過兩國某些媒體的渲染,在兩國公衆間造成不好的影響。有關輿論調查表明,兩國公衆彼此的信任感減少。同時,今年以來,互聯網上出現大量對日言論。在“8·4”事件以後,互聯網上曾出現規模浩大的要求日本賠償受害者的簽名活動。此前,互聯網上還舉行了網民聯名反對京滬鐵路採用日本新幹線的簽名活動。然而,在網民正常發表觀點的同時,網上也出現了一些帶有民族主義情緒的言論,甚至極不負責的言辭。它們帶有極強的煽動性,對中日關係產生了嚴重的負面影響,損害了中國的國家利益。
楊振亞表示:“對待歷史問題,最重要的是堅持《中日聯合聲明》等中日間三個重要政治文件的精神,予以妥善處理。應尊重歷史事實,區別加害者和被害者的基本界限,尊重被害國人民的感情,不要輕易傷害。”楊振亞說,“中國和日本是隔海相望的兩個鄰國,只能友好,決不能對抗。中日關係的一個基本情況和特徵是在不斷排除雜音和干擾中向前發展。因此,當人們希望中日關係能夠順暢發展時,又冒出這樣那樣一些新問題,我看無須驚異,可平靜對待,區別問題性質,穩妥處理。還應看到,一時被炒得很熱的事件並非中日關係的主流。”但他拒絕對具體事件進行評論。
楊振亞說,中日邦交正常化以來,中日關係已走過了31年的歷程。31年的道路並不平坦,風風雨雨,波折不斷,但從總體上看,應該說中日關係取得了重要發展,無論哪個領域的友好交流與合作均達到歷史最高水平。
楊振亞在1988年至1993年期間,出任第五任中國駐日大使。1989年,中日兩國關係面臨極大困難,經過艱苦努力,中國駐日大使館總算推動日方在西方國家中帶頭取消制裁,實現了1991年海部首相訪華,兩國關係得到恢復和發展。在此基礎上,1992年在紀念中日邦交正常化20週年時,上半年江澤民總書記訪日,下半年日本明仁天皇訪華,這是在長達兩千年的中日交流史上日本天皇首次訪華。2002年11月3日,日本政府發表由明仁天皇頒發的秋季授勳名單,主要對象是日本各界人士,在極少數外國人中,楊振亞獲“勳一等瑞寶章”。今年9月,日本前首相中曾根康弘、宮澤喜一、橋本龍太郎、森喜朗和日中友好協會會長平山鬱夫等作爲發起人,在東京爲楊振亞舉行了隆重的授勳祝賀會。日本政商和文化界的500多名友好人士出席,中曾根康弘、橋本龍太郎、森喜朗以及日本已故前首相竹下登的夫人竹下直子和小淵惠三夫人小淵惠子等出席了慶祝會。在中日關係不盡如人意的時刻,日本爲中國一位資深外交官舉行如此隆重的慶祝儀式,而這件象徵中日友好的喜事卻遺憾地未被充分報道。
在被問及如何看待防礙相互理解和信任的干擾因素時,楊振亞表示,儘管干擾因素是多方面的,但困繞兩國關係的主要問題一是臺灣問題,一是歷史問題。近年來歷史問題更突出一些。日本帝國主義侵略中國的歷史已過去半個多世紀,但歷史問題至今仍不斷出現,從根本上說,是戰後日本國內對軍國主義罪行未能像德國那樣得到徹底清算,留下後遺症,這也是美國採取的對日錯誤政策一手造成的。冷戰結束後,戰後成長起來的對歷史完全不瞭解的日本年輕一代登上歷史舞臺,增加了解決這一問題的難度。所以,正確對待歷史問題是中日間一個長期複雜的鬥爭過程。
今年,兩國貿易額將有望再次突破1000億元,經濟成爲一根巨大的紐帶將中國和日本纏在一起。日本在產業空心化之後,是在依賴中國實現經濟緩慢復甦。同樣,日本已是中國最大的貿易伙伴,離開日本,中國將失去大量的外國投資和龐大的商品市場。政治上,作爲東亞地區兩個最有影響的國家,兩國的一舉一動都深刻地影響着地區安全。楊振亞特別提到,中日友好事業的一個優良傳統是,在兩國關係的發展過程中涌現出大批友好人士,包括上層有影響的著名友好人士,他們在中日關係遇到困難時能夠挺身而出,仗義執言,清除障礙,引導中日關係繼續健康發展。但隨着時代的發展,他們不斷離我們而去,新的友好人士的成長還遠不能適應形勢發展的需要。這也是目前中日關係中出一點小事就促使日本作出激烈反映的原因。
楊振亞告誡說,雙方媒體對中日關係的報道也還存在這樣那樣的問題,尤其是隨着冷戰的結束,形勢變化,中日間摩擦增多,報道方面的問題也凸顯出來,有的甚至誤導了國民輿論。他希望兩國媒體多做有利於中日友好的報道,注重推動妥善處理兩國關係中的有關問題,及時排除干擾,推動兩國關係的持續健康發展。那種“友好不是新聞,非友好有刺激,纔是新聞”的看法,不應有市場。
“中日關係破壞容易,建設難。”楊振亞最後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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