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月13日,16歲的晨晨(化名)永遠地離開了愛他的親人們,他在一場意外中死亡。那濺滿鮮血的石牆觸目驚心地告訴人們一個鮮活的生命剛剛逝去,目擊慘劇的村民難以抑制的悲憤淹過了傷痛,他們大聲地哭訴:“這孩子不該死,好好的孩子是被‘追’死的呀!”13日上午10時,晨晨駕駛摩托車途中,遇到了鐵嶺縣交通局的稽查人員,晨晨沒有停下,交通稽查人員駕車緊追。在追趕過程中,慘劇發生了,在一轉彎處,晨晨的摩托車衝下土橋,撞在橋下的石牆上。之後,稽查人員駕駛汽車揚長而去。
現場——
記者當日上午11時左右趕到事發現場鐵嶺縣阿吉鎮古城子村大橋時,鐵嶺縣交警部門已經對現場勘查完畢,晨晨的摩托車已被拉走。孩子的屍身孤零零躺在橋下,身前一堵石牆上的鮮血觸目驚心。孩子的母親在距離屍體大約5米的地方,眼睛呆呆地望着孩子,她轉身將頭埋在緊抱着她的男人懷中片刻後,再轉回頭,繼續守望着孩子。村民說,這個可憐的女人並沒有相信眼前所看到的一切,她已經傻了!
幾個村民雙手在胸前比劃着,在他們悲憤得幾乎語無倫次的描述中,記者眼前再現了當時的情景:一輛銀灰色的“佳寶”小麪包在後緊追,孩子在車前拼命地逃,轉瞬間,大橋到了,由於是彎道,孩子剎車不及,衝下大橋,一頭撞在了橋下的石牆上,當場車毀人亡。
“這孩子的命咋這麼苦啊!實在是不該走啊!”一位老大娘哭着向記者講述了孩子的身世:3年前,晨晨的父親去世,之後,母親改嫁,晨晨一直與姥姥相依爲命。12日,疼愛他的姥姥也撒手人寰,晨晨是在報喪回來的路上死的。
上午12時許,殯儀館的車到達現場。在處理屍身前,母親跪到孩子面前,輕輕撫摸着孩子滿是血跡的面孔,低聲呢喃。在即將用裹屍布包裹起孩子屍體的那一刻,母親好像明白了什麼,大聲哭喊:“把我兒拉哪去啊,把我兒拉哪去啊?”殯儀館的工作人員將孩子擡上汽車。直到這個時候,可憐的母親才終於相信,她再也看不到孩子的笑臉了,她生活中的寄託、希望都破滅了!她開始大聲哭泣,她站在殯葬車前,扒着車門,向內張望,悲傷地跺着雙腳,懇請司機讓她上車,再多陪伴孩子一會兒。這時,圍觀的村民中,開始有哭泣聲傳出。
目擊——
孫紹閣,法庫縣馮貝堡鄉北甸子村人,他親眼目睹了稽查人員追趕晨晨的過程。在當地派出所,記者見到剛剛做完筆錄的他,他向記者詳盡地講述了整個過程:當日上午10時許,他駕駛摩托車行駛到古城子村大橋東300米的地方時,一輛銀灰色“佳寶”麪包車迎頭“別”住了他的去路。車上共4個人,身穿綠色的服裝。將他攔住後,車上下來三個人,讓其繳納養路費、燃油損耗費共130元。他交錢後,準備走時,晨晨駕駛摩托車經過,看到稽查人員並沒有停下。然後,孫紹閣聽到一位稽查人員說:“上車,追他去!”等孫紹閣駕駛摩托車趕到大橋時,他看到晨晨的摩托車已經撞在橋下,晨晨坐在摩托車上,頭部聳拉着。摩托車的車條斷裂,車圈扭曲,輪胎甩掉。而稽查人員已經無影無蹤了。孫紹閣告訴記者,執法車上並沒有執法標記。在孫紹閣繳納的養路費的票據上,記者看到了鐵嶺縣交通局和宋洪久等字樣。
調查——
在事發現場,很多村民告訴記者,交通稽查人員野蠻追車的事情屢有發生,早已不是啥新鮮事。一位老年婦女告訴記者,他的女婿就曾被稽查人員追過,一直追到她家門前。另一位村民講,稽查人員在收費時,很霸道。一次,該鄉沙嶺村的王某開車逃跑,稽查人員一路追趕到他家,還打了王某兩個耳光。村民說,稽查人員開着汽車,走到哪截到哪,如果不停車,他們就會使勁追。
晨晨的死,在村民中反響特別大,也引起了衆怒。村民講,即使晨晨不是因爲被追出的車禍,作爲行政執法人員,也應該有義務停車查看,搶救傷員,何況事故發生是因他們而起。但他們並沒有這樣做,這讓樸實的農民很難理解。
記者離開現場時,鐵嶺縣交通局的一位副局長也趕到現場,對事件進行了調查。這時,陰霾的天空下起了雨夾雪。
當日下午,記者趕到鐵嶺縣交通局,採訪了慕局長及相關人員。慕局長告訴記者,對於該起事件的發生,他表示遺憾和痛心。但晨晨的死究竟是不是執法人員追車所致,還需要調查。如果公安機關的調查結論真是稽查人員的責任,他們一定會嚴肅處理,承擔責任,絕不推委。同樣令這位局長氣憤的是:“即使沒有責任,也應該下車看看,怎麼能見死不救呢?”在辦公室內,慕局長這樣批評下屬:“怎麼老出現問題呢?”
記者瞭解到,當日的4名執法者分別是宋洪久、邢正、王維天、張曉天,那麼他們的真實身份是什麼呢?鐵嶺縣交通局運輸公司一負責人告訴記者,這4個人都是他們企業的職工。按照我國《行政處罰法》的有關規定,行政處罰由具有行政處罰權的行政機關在法定職權範圍內實施。運輸公司做爲鐵嶺縣交通局下屬的一個企業,顯然沒有任何行政處罰的職能。當記者提出這樣的問題時,慕局長解釋,這是鐵嶺縣交通局委託運輸公司這樣做的,這些執法人員是經過鐵嶺市政府法制辦培訓過,並通過了考試,只是目前執法資格證還沒有發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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