含辛茹苦的母親在重慶供養着在上海讀大學的王林(化名)。然而,曾經學業優秀的兒子卻迷戀網絡遊戲不能自拔,荒廢學業,還整整兩年沒有回家看望媽媽。5天前,兒子突然失蹤。心急如焚的母親晝夜兼程趕到上海尋找兒子,並於當晚打來了熱線電話。
2月27日
星期五晴長寧區一老鄉家
昨天是我找兒子的第一天。兒子的輔導員陪我一同去了兒子宿舍。到了宿舍不禁心酸:薄薄的墊子,薄薄的被蓋,滿房間又髒又亂,衣服已經發了黴,一點都不像一個大學生的宿舍!檢查他的東西,見他的身份證、學生證、鑰匙等都在,不在的只是他人。
我現在別無他想,只想找到他人。
晚上給新聞晨報熱線打了電話,他們很熱心,答應明天到學院碰面。我有了一點希望,但願他們能幫助我。
這兩天實在太累,腿腳累得不聽使喚,動過手術的傷口也開始作痛,可不爭氣的兒哪知道母親抱病千里尋兒的苦楚,盼只盼我兒靈光一現,曉得媽媽在找他,早點出現。
2年沒見的兒子在哪裏
見到王媽媽的第一眼,就知道她這幾天沒有休息好,眼圈黑黑的。她說,聽到學院老師在電話裏說孩子失蹤的那一刻,整個人都涼了,晚上也睡不着。於是,她獨自來上海找兒子。
王媽媽說,實在不行,她就到大街上去找,她連東西都準備好了。說着,她從口袋裏掏出一張裹塑的照片,大紅的背景下,一張青春的臉。接着,她又從包裏掏出一個卷好的紙筒,小心翼翼地展開,A4大小的白紙上用黑體大字打印着:"有誰知道我兒子的下落,請你幫我!一個來自重慶的傷心母親。"字距行間,她還用圓珠筆寫了大段介紹孩子的話。
記者說,這樣去找找到的可能性太小了。王媽媽把尋人啓事舉到胸前說:"我就這樣,會有很多人看見的,總能收集到一些線索吧。"
王林讀書以來,學習成績一直都很好,即使在強手如雲的高中,他也是被大多數同學追趕的尖子生。高考那年,他考了640多分,另外,因爲曾經競賽獲獎,還享受20分的加分,最後,他被上海某高校錄取。進校時,他還獲得了學校針對優秀新生設立的新生獎學金。家裏親戚和周圍鄰居在教育自己的孩子時,都以他作榜樣。王媽媽聽了,覺得特別地驕傲。
但是這一切都因爲網絡遊戲而改變了。
在王林大學頭幾個學年的成績單上,大學第一個學期,他的成績還馬馬虎虎,第二個學期就有兩門功課亮了紅燈,此後每個學期都有一兩門功課不過關。大學四年結束時,由於沒有完成規定修讀的學分數,王林被延期畢業,2003學年已經是他延期的第二個學年了。
學院老師告訴記者,王林成績滑坡的主要原因是迷上了網絡遊戲。那時,他和班級裏另一個同學經常在一起打遊戲,整夜整夜地打,白天就在寢室睡覺,不去上課。就這樣,兩人的成績急劇下降。那位同學因爲情況嚴重在大二結束後被勒令退學了
2月28日星期六中雨兒宿舍
網吧裏多是學生
一早就醒來,再也睡不着,7點剛過就出了門。在學校周圍,一路看見網吧就進去尋一番。網吧裏,不少大學生模樣的人在打遊戲,也有伏案而眠的人,不禁聯想到我兒子也是這樣……可就是不知道他在哪個網吧。問老闆,都說沒見過他。
我決定在兒子房間住一兩天,也許他會回來。但是今晚下這麼大的雨,估計他回來的可能性很小。不管怎麼樣,我也得等下去。
中午,記者接到王媽媽的電話,雖然她在拼命地壓抑着自己的情緒,但是傳來的還是無助哭聲:“我看到馬路上好多車啊,我都快堅持不住了,再找不到他,我都想站在馬路中央……”
“他已經2年多沒有回家了。我過50歲生日,他也不回來,就是寄了張賀卡,寥寥的幾個字。我翻來覆去地找,希望找到他的信,但是沒有。我每次寫信、打電話都跟他講道理,讓他再也不要去打遊戲了,他總是說‘曉得,曉得,不玩了’。”
但是,王林在延期修讀中的表現仍然讓關愛他的人失望。在延期修讀的第一學年,沒有完成一個學分,只能再延讀。上學期,他只完成了2個學分。王媽媽說,她現在一看到有關學生因爲沉迷網絡遊戲而荒廢學習的報道就覺得特別恨。
2月29日星期日大雨兒宿舍
但願悲劇莫重演
今天我打算走遠一點。
走到第一家網吧,推門進去,見到一個蓬頭垢面的人,在泡方便麪,側面看有點像,但不敢相信這個髒人就是我兒子。等他擡起頭來,轉身過來,我心裏一酸,他就是我兒子!可能他見到我也很突然,放下泡麪就拉着我叫我走,我說別忙,先坐下談談。我也不知道當時說了些什麼,只是邊流淚邊問他這些天的事情,然後帶他去理髮、洗澡、換衣服。一路上,怕他趁我不備又失蹤了,一直拉着他的手。路人都用異樣的眼光看着我們這樣兩個人。
還是那間寢室,已經被王媽媽收拾過了,原本污漬斑斑的地板被拖得一塵不染,牀上的被褥整齊地鋪蓋着,另一張空着的牀鋪和陽臺上,則晾着很多剛洗過的衣服和襪子。
王林很安靜地坐在牀沿邊,低着頭,一言不發,一看就知道是個內向的人。
記者:你是什麼時候迷戀網絡遊戲的?
王:具體也說不大清楚了,大概是大二吧。中學的時候,班上也有同學去玩,但我沒玩過,還對他們的熱衷程度想不通。上大學後,我跟着同學開始接觸網絡遊戲,慢慢地就被吸引進去了。
記者:你延期畢業後,只剩下26個學分了,就沒想過好好地讀完,拿到畢業證嗎?
王:開學的時候,總想着還早,先不管,等考試快來的時候再努力,就這樣一天拖一天。
記者:你這幾天不回寢室,難道就在網吧嗎?你如何吃飯、睡覺呢?
王:現在也說不上迷戀了,就是覺得無聊,回來也是一個人,所以就在網吧。網吧裏可以泡方便麪,也可以叫外買,或者出去隨便吃點。睡覺就坐在椅子上,趴着睡。像我這樣的人不少,大部分都是周邊高校的大學生。
記者:你家裏經濟並不富裕,每學期給你的生活費並不寬餘,你還有別的經濟來源嗎?
王:沒有。我在的那個網吧每小時1元,花的錢不多。還有更便宜的,大概是每小時6角或8角錢。前兩天有一家新開的網吧還免費開放了10天左右。
記者:你對今後有什麼打算嗎?
王:還是想把書讀完。剩下沒有修完的課大多是物理、化學基礎課,是我以前的強項。
記者採訪王林的時候,王媽媽一直坐在兒子身邊,不時地插幾句話,有點恨鐵不成鋼,這個時候,王林會用手推推她,不想讓她說太多。
王媽媽說,雖然孩子已經找到了,但是她還是希望報道一下。她希望以她兒子的故事告誡那些還沉迷網絡的孩子:“大學時光是最黃金的時候,人有多少黃金時候啊。不要再讓你們的父母傷心了。”她也希望藉此告訴所有的家長,不要以爲孩子上了大學就萬事大吉,一定要常聯絡,尤其是自己孩子自制力較差的家長,一定要更多地關注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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