陽春三月,天氣轉暖,城市的外來人口日漸增多,他們的勞動爲津城發展做出了應有的貢獻,但也有一些外來人員由於各種原因而流落街頭,他們的境況和遭遇受到了救助管理站的關注。迄今爲止,《城市生活無着的流浪乞討人員救助管理辦法》(簡稱《辦法》)已正式實施7個多月了,那麼救助管理站運作的情況究竟如何呢?日前,記者來到了天津市救助管理站,發現這裏運轉有序、管理規範,但同時也瞭解到一些頗令救助站“頭痛”的新問題……
3月18日早上8點多,天津市救助管理站站長楊建勳像往常一樣,提前十幾分鍾便來到了單位上班。走到單位大門口,楊站長下意識地看了一眼接待室,和7個多月前相比,這裏顯得有些冷清。
僅僅7個多月前,這裏掛的還是“天津市收容遣送站”的牌匾,當時每天至少要“迎來”十多個“三無”人員,最多的時候這裏曾經住進了上百人。但由於《辦法》在名稱、內容和思路上都有了重大改變,所以舊的管理模式要改變,舊的工作方法也要改變。在過去的7個多月時間裏,楊建勳和天津市救助管理站的每一個工作人員都在從“收容”到“救助”的變遷中重新尋找自己的角色定位,這期間他們也不可避免地遇到了一些新難題……
難題一:如何甄別救助對象
根據民政部《城市生活無着的流浪乞討人員救助管理辦法實施細則》第二條,“城市生活無着的流浪乞討人員”是指因自身無力解決食宿,無親友投靠,又不享受城市最低生活保障或者農村五保供養,正在城市流浪乞討度日的人員。雖有流浪乞討行爲,但不具備前款規定情形的不屬於救助對象。
《辦法》要求對求助者的身份進行甄別,這成爲市救助站每天都要面對的最爲首要也是最複雜的難題。據市救助站工作人員介紹,按照規定,要詢問求助者的姓名、年齡、戶口所在地身份證、近親屬等一系列詳細資料,爾後根據每個人所提供的資料進行覈實。但在實際操作中,不少求助人員的家庭住址多處於外省偏遠山區,通訊手段極爲落後,導致救助人員無從查考,這無疑加大了甄別救助對象的難度。
難題二:口述情況難辨真假
由於大量信息均是來自於求助者本人的口述,因此很多情況難以得到覈實。有些求助人員刻意編造虛假姓名,有意隱匿真實情況……
市救助站的一位工作人員給記者舉了一個例子。前不久,一位自稱江西某地的打工者到站裏求助,想要一張返鄉車票,救助站對其提供的情況進行覈實。然而,當地派出所的回覆是查無此人。救助站立刻重新詢問打工者,打工者又報了安徽省的一個地名。救助站再次對此進行覈實,當地派出所亦稱查無此人。
救助站工作人員再次對打工者進行了說服教育,最後打工者說了實話。原來他是安徽省某地人,去北京打工後遲遲沒有找到工作,他便去北京市救助站求助,並從那裏得到了一張火車票。但他不慎將票丟失,於是就通過扒火車到了天津。到天津後,他想以同樣的方式再拿一張火車票。救助站的工作人員告訴記者,此類情況他們經常會遇到,有時爲了覈實一個情況,工作人員要打十多個電話,但即便這樣也未必能夠徹底覈實。
難題三:如何杜絕騙助行爲
“救助站不是養懶漢的地方,我們要杜絕重複救助或騙助現象的發生。”楊建勳說。
由於覈實求助對象的口述情況存在一定困難,因而出現了一些重複救助或騙助的現象。據介紹,在前不久的一次街頭引導工作中,救助站的工作人員意外發現,在11名被引導的求助者中竟有4張熟悉的面孔。
面對這一現象,楊建勳頗感無奈,但他也有自己深入的思考。“要杜絕重複救助或騙助現象的發生,既要求救助站工作人員具備高度責任心和豐富的經驗,還需要在全國建立一個計算機網絡平臺,只要工作人員上網一查,就可以獲知全國各地的相關信息,這樣可以在一定程度上解決重複救助和騙助的問題。”楊建勳如是說。
難題四:癡呆老人難以安置
楊建勳有些無可奈何:“如何妥善安置老年人、未成年人以及殘疾人這些特殊人羣,是救助站目前最爲頭痛的難題。”
據介紹,不久前,患有老年癡呆症的劉大娘與家人失散。救助站工作人員想盡了辦法,但老人一直無法說清自己的基本情況。正在救助站一籌莫展中,幸好老人的家人及時找到救助站,將劉大娘接走。
楊建勳表示,找到劉大娘的家人可以說十分僥倖。實際上,被送到市救助站的走失老人大多是老年癡呆症患者,他們無法提供明確的個人資料,查找親屬十分困難。此外,還有一些居住在貧困地區的孤寡老人,他們一般沒有直系親屬,即使查到家庭地址也無人將其接走。市救助站能做的只能是給當地政府發函,請當地政府協調有關部門解決。如果發函也解決不了問題,市救助站就只能派人護送老人回家了。但市救助站畢竟人力、財力有限,這對市救助站來說是個不小的壓力。
難題五:特殊人羣救助兩難
儘管按照有關規定,“因特殊情況需要延長的,報上級民政主管部門備案”,但所謂“特殊情況”對那些特殊人羣來說就是一種“普遍情況”。長此以往,將會有越來越多這樣的受助者長期滯留在救助站內。這種情況不僅將使救助站難以承受,同時也有悖於救助的“臨時性”規定。
記者在採訪中發現,相對青壯年受助者,孤寡老人、未成年人、殘疾人等特殊人羣的救助要難得多,這些特殊人羣的“出口”十分不暢。據粗略統計,天津市救助站西青分站目前滯留的未成年人、殘疾人、老年人在50至60名左右。按照規定,救助站的救助期限一般不超過10天。然而據報道,某市救助管理站裏的一些屬於特殊人羣的受助者,有的受助時間已達兩個月以上。
難題六:“職業乞丐”拒不領情
楊建勳說:“目前街上有一些‘職業乞丐’,我們雖有心救助他們,卻鮮有人領情。”
據介紹,不久前,塘沽救助管理站流動救助車發現一名身穿學生服裝的女孩低頭跪在路邊,在她身前擺放着一張寫有悲慘身世的“求助信”和“休學證明”,信上說這位女孩16歲。
救助站工作人員隨後將其接回救助站,但女孩始終緘默不語。經過耐心地說服,女孩終於開口道出實情。原來她今年已經22歲了,已婚並育有一個4歲的孩子,因與丈夫發生口角,遂離家在外閒逛。後來她花了30元錢,購買了一套“求助信”和“休學證明”,然後就到天津“賺錢”來了。女孩拒絕了救助站送她回家的幫助。
據市救助站工作人員介紹,“職業乞丐”往往都不願到救助站來,原因主要有三點。
首先,“職業乞丐”每天都有一定的“收入”,有人甚至“收入不菲”,他們當然不願放棄這個財源而被救助回家。其次,很多“職業乞丐”早已習慣流浪乞討的自由生活,因此他們寧可街頭乞討,也不願進救助站。第三,救助站對流浪乞討人員的救助爲應急性的臨時救助,但這些臨時救助不能解決那些流浪乞討人員的根本問題。一些“職業乞丐”的家鄉比較貧困,這些乞討人員即使被救助返鄉,也可能會爲了謀生再次出來乞討。所以這些乞討人員乾脆拒絕救助,一直在街頭乞討。
事實上,像天津救助管理站遇到的尷尬,其他城市的救助站也或多或少地遇到了。有關專家指出,救助流浪乞討人員是一項巨大的社會工程,僅有救助站的努力是遠遠不夠的,全社會應該共同關注此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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