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貪官餘振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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貪官餘振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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貪官餘振東 |
5月10日11:30央視新聞頻道《法治在線》首播(17:30重播)餘振東《夢斷外逃路》節目,以下是節目實錄:
同期:(出鏡記者吳闖)
近日在首都國際機場,41歲的原中國銀行廣東開平支行行長餘振東被美國司法機關移交給我國政府,引人注目的是這是我國政府簽署《聯合國反腐敗公約》及《中美關於刑事司法協助協定》後,首次將貪污外逃人員從國外押解回國。
解說:餘振東究竟是個什麼樣的人,他採取了什麼樣的手段將數額如此巨大的國家資金轉移到國外的呢?日前,本欄目記者趕赴廣東對犯罪嫌疑人餘振東進行了專訪。
同期:記者採訪餘振東
記者:你是廣東本地人嗎?
餘振東:對,我是廣東開平人。
記者:廣東開平人。
餘振東:對,廣東出生,在開平上小學和中學,然後在開平工作。
記者:你大學是在哪裏上的?
餘振東:大學是我工作時間自己去考的。
記者:能不能談一下您在擔任行長之前還擔任過什麼職務,在開平?
餘振東:我在開平當過信貸部的副部長和正部長,後來就升到副行長,行長。
記者:當你剛成爲副行長的時候,這個時候你有了施展自己才能的空間,你對自己將來有沒有一個比較美好的設計,想成爲一個怎麼樣的領導或者是幹部?
餘振東:當時我沒想這麼遠,反正我當時一步一步踏踏實實做好我自己的工作,老實說我當時確實比較喜歡在中國銀行這個工作。
同期:(出鏡記者吳闖)
我身後就是中國銀行廣東開平支行,這幢大樓也是當地最高的一個建築物,1982年,餘振東在這裏成爲了一個普通的銀行職員,十年之後他成爲了這家支行的行長。在擁有了更多的權利的同時,他也開始面對更多的誘惑。餘振東等人正是在這裏竊取了4.83億美元的銀行資金。
同期:(餘振東)
開始做外匯買賣的虧損,一直到後來又各方面投資失利,都是虧空這些錢來的,也不是說全部拿現金拿錢匯走,正是由於各方面的投資屢次失敗以後,所以越是想要補回來,通過各種投資補回來,越搞越大,越搞越大,是這麼一個原因。
同期:(出鏡記者吳闖)
那麼這些監守自盜的犯罪嫌疑人是怎樣隊銀行的資金進行竊取並轉移的呢?
同期:記者採訪餘振東
餘振東:當時我們主要是利用銀行資金,當時銀行資金覈算這個漏洞,畢竟當時電腦還沒有這麼先進,還沒有當天打帳當天對帳,利用資金再投的時間差這個漏洞來佔用資金。
記者:這中間需要哪幾個程序?
餘振東:把這個錢轉到國外,程序當時是這樣,需要錢的時候,首先由信貸部門來辦信貸手續,信貸手續辦好以後,沒有在正常貸款科目出帳,出現虧損之後,當時又通過各方面騙過了檢查。
記者:那段時間是不是每一次檢查對你來說都是一個檻?
餘振東:對呀,當時如果遇到上級檢查,就想辦法瞞過去,通過改帳簿、改傳票、改憑證、原始憑證,表面上做得好一點,這樣就過去了。
記者:那是不是說每過一次檢查,對你來說對下次作案有了充足的信心?
餘振東:也可以說是,既然前段時間檢查過了是吧,這個漏洞還在那裏,這個金額越來越大,還是往那個洞裏掏,過了關了,第二次還是用那個方式來搞。
記者:第一次參與貪污行動之後還記得那時候的感受和心情嗎?
餘振東:那時候我不記得了,以前自己是個非常清白的人,什麼都不擔心。
記者:但是做了那一手之後,你的生活、你的心態沒有變化嗎?
餘振東:我當時也不知道怎麼過來的,反正就這樣一步一步慢慢地陷進去了。
記者:自己先後一共做了多少次?你還記得清楚次數嗎?
餘振東:記不得了。
記者:已經記不清楚了?
餘振東:記不清楚了。
記者:是因爲多得記不清楚?
餘振東:一個是時間問題,一個也是多的問題。
記者:還記得其中轉移的最大的一筆資金數目有多少嗎?一次性。
餘振東:應該有……都比較大。
記者:你這個大有多大的額度?
餘振東:一次都有五百萬美元。
記者:對於你來講,你有過這樣一個數字的定義嗎?假如說到底有了多少錢,對你來說纔算滿足?
餘振東:當時沒有想這麼多。
記者:也就是你在心目當中沒有這樣一個滿足的數字。
餘振東:沒有,也沒有滿足。
記者:也沒有說夠不夠?
餘振東:反正有錢就有,沒有就沒有,就是一個數字遊戲。
記者:對你這種做法產生過恐懼嗎?
餘振東:有恐懼,但是沒辦法。
同期:(出境記者吳闖)
2001年,很多儲戶在開平支行的大門前排起了長隊,爭相提款。銀行行長攜鉅款外逃的消息在當地引發了恐慌性的提款。
解說:2001年10月12日,中國銀行爲了規範行業系統管理,將全國1000多處原來手工填寫的網點由電腦中心統一連網爲30多箇中心。就在工作人員覈查電腦上集中反映出來的帳目時發現,出現了四億多美元的虧空。4億多美元相當於40多億元人民幣。這決不是簡單的手寫操作中的失誤,隨着進一步的調查,鉅額虧空帳目範圍逐步縮小到了廣東開平。廣東公安機關接到報案後,迅速成立了專案組,進駐開平展開調查。至此,這次新中國成立以來金融系統特大貪污盜用國家鉅額資金案終於浮出了水面。
同期:最高檢察院反貪總局大要案指揮中心副主任陳東
這個案件的發生是在2001年的10月12日就是餘振東等三人貪污挪用盜用中國銀行廣東開平市支行公款的案件爆發,這個案件的發案是中國銀行系統的字跡,進行內部檢查的時候發現的,發現有鉅額的公款的一個缺口,在查找餘振東等三人的時候就發現他們失蹤。這樣的話中國銀行就向廣東省人民檢察院報案,當時的數額是4.8億美元,很快就成立了一個由十家單位組成的聯席會議來具體協調指揮這個案件的查辦當覈實出餘振東等三人,已經在美國之後就是開展重點緝捕餘振東等三人。聯席會成員很多了,相關部門的通力合作,比如公安部門比如國際刑警組織發佈紅色通緝令,然後加上必要的偵察措施,發現了他從香港去加拿大然後經由加拿大到了美國,紅色通緝令意味着什麼?紅色通緝令意味着所有的國際刑警組織成員國在接到這個通緝令之後要根據通緝令上所指控的犯罪嫌疑人的有關情況及時查找當發現通緝令所通緝的對象之後及時反饋給請求發佈的國家對這個案子來講就是中國。
同期:(出鏡記者:吳闖)
出逃前,餘振東的家就在這座居民樓的二樓,鉅款在手的餘振東並沒有過於張揚,他的家在整個小區內非常普通。出逃前兩天,餘振東回到家中,和父母見了最後一面。餘振東出逃的目的地是美國的拉斯維加斯,在很多賭博者的眼中,拉斯維加斯是賭博者的天堂,然而當餘振東來到美國後卻發現,他並沒有走進天堂,相反卻踏上了末路。
同期:記者採訪餘振東
記者:那你出國之後,美國是你想象中的那種天堂嗎?
餘振東:不是。
記者:怎麼個不是?
餘振東:因爲像我們這幫犯了罪的人出去,第一個,你心裏有一種東西壓在那裏。
記者:你怕哪一天捉到你你心裏過不了關
餘振東:另外像我們這幫人都是中年人出去
記者:如果是躲的話躲不了一世是吧
餘振東:當時不知道哪一天會出事,畢竟這個事情已經曝露出來了,所以整天比較害怕,表面上看起來說可以自由進出,自由自在,但是心裏很不踏實,晚上也睡不踏實。
睡不着的時候看看電視,或者看看電腦之類的東西打發時間。
解說:爲了開支自己在美國奢侈的生活費用,餘振東等人來到了世界最著名的賭城——拉斯韋加斯。目的就是將從國內轉移出去的大量的贓款洗白,再以賭場獲利爲由,逃避司法機關對大量資金來源的審查和法律追逃。
同期:餘振東
當時是想通過這種方式套點錢,也就是說通過賭場洗點錢出來用。
同期:最高檢察院反貪總局大要案指揮中心副主任陳東
貪官外逃有一個重要的根據根據現在發生的案件,他有一個重要的特點就是他不單單是一個案發後的潛逃,他也不單單是一個把錢裝在旅行袋裏把錢裝在手提箱裏拎着上飛機逃往美國加拿大,他不是這樣的情況,他是在境內貪污受賄的同時,伴隨着長時間的轉移贓款轉移贓款就是洗錢的過程,這個特點現在已經很明顯的表現出來,這個洗錢的過程同時對於他逃往的國家也認爲是犯罪。而且對於反洗錢的國際控制國際合作打擊現在已經到了一個很高的合作層次,同時這些貪官爲了順利地逃往他要去的國家他要僞造一些證件僞造一些身份,他這樣一來的話自己的入境就成了一個非法入境,所以說對於他們逃亡的國家往往也會採取一些措施對他們進行追究。我們政府有決心國家有決心,相應的機關通力合作,無論逃犯逃到什麼地方,無論他逃到他自己認爲,多麼安全的地方,國家追訴最終能夠讓他緝拿歸案。
解說:其實,早在餘振東出逃前,我國政府就加大了對外逃貪官的追捕力度,而餘振東盜用貪污案更是重中之重。
同期:最高檢察院反貪總局大要案指揮中心副主任陳東
具體和美國接觸開展司法合作餘振東在美國以及在中國境內所涉嫌的犯罪問題進行相互配合性的調查,以確定他的犯罪嫌疑人身份在這個過程當中我們中國的執法機關多次也赴美國去進行合作。
同期:記者採訪餘振東
記者:到了美國以後呢?大概有30個月的生活吧?
餘振東:有差不多,可是一半的時間呢是在在拘留所裏邊。
記者:第一天被關在那裏你心裏是怎麼想的?
餘振東:當時關在那裏心裏很矛盾,犯了法不知道以後怎麼樣處理。
記者:怎麼樣當時?
餘振東:就拿不定主意老是想這個問題怎麼樣包括司法機關怎麼對你。你都不知道,當時想了很多東西。
記者:那時你沒尋求法律的援助嗎?比方說律師會告訴你怎麼做?
餘振東:有當時律師都有告訴我怎麼做。
記者:他建議你在美國呢還是回中國來?
餘振東:他建議我配合調查回中國來,第一個像我這樣的人如果你到了國外,我覺得如果有錢的話,或者他們表面上看起來是很風光,但是他們心裏想的還是極度的害怕,怕在公衆場所露面之類的,怕哪一天會曝露,很希望他們像我一樣,回來交代自己的問題,配合司法機關來進行調查。
解說:2002年12月19日,餘振東在美國落杉磯被捕,在此之前,美方司法機關相繼查扣了餘振東轉往美國的部分贓款,2004年4月8日,拉斯韋加斯聯邦法院判處餘振東詐騙罪成立。在我國司法機關的努力下,一週後餘振東被移交回中國。
字幕2004年4月16日下午五點。
北京首都國際機場
解說:2004年4月16日下午5點10分,從美國飛往北京的CA986次航班準時降落在北京首都國際機場。隨着機艙門打開,舷梯上走下幾名美國聯邦調查局和海關的執法人員。他們此次來中國,主要是護送一名特殊身份的中國公民。隨着他們的到來,歷時兩年多的我國司法機關境外追逃鉅貪的工作終於進入了一個全新的階段。
同期:我們是廣東省公安廳的偵查人員
根據《中華人民共和國刑事訴訟法》第六十一條的規定對你實行刑事拘捕
同期:最高檢察院反貪總局大要案指揮中心副主任陳東
他從機場下來之後臨時暫押在北京看守所,他自己說過一句話,哎呀他說能吃上面條了,因爲他是南方人嘛,當時我們問他習慣不習慣,是不是吃米,他說我能吃上面條了,他說我在美國天天吃麪包,飲食習慣,從這一點上他是很不習慣的,這是從一個最基本的方面,他在美國沒有被緝捕之前,或者在潛逃過程當中,他自己按照自己的說法,也是忐忑不安心神不定,每天在惶惶之中,惟恐被警方司法機關被緝拿,這是肯定的,在沉重的思想壓力和負擔,應該說只有他自己最深刻的體會到<,每天吃住行,包括通訊等等方面,都受到很大的約束,或者說提心吊膽的狀況。
解說:就在美國落杉磯司法機關批捕餘振東的同時,來自全世界一百多個國家的政府代表匯聚在北美的另一個城市墨西哥城,簽署了全球第一個反腐敗公約。這個公約是用於指導國際反腐敗鬥爭的法律文件,它對預防腐敗界定腐敗犯罪的國際合作、非法資產追繳等問題進行了法律上的規範。
同期:中國人民大學法學院法學教授朱文奇
應該說國際環境它起了很大的變化,因爲現在貪污不僅僅是中國的問題,也是世界上面很多其它國家,比較普遍存在的現象,當然這個現象,如果要追究它的根源的話,它有很多很多的原因,但是就現象來說很多很多國家都有,因此在國際上面都有這麼一個呼聲,要求對這些貪官進行懲罰,要求國家和國家之間,在懲處這些貪官上面,進行國際的合作。
同期:最高檢察院反貪總局大要案指揮中心副主任陳東
我覺得這至少能說明這麼兩點,正如聯合國的反腐敗公約簽署議案,60多個國家現在已經簽署了,應該說打擊貪污腐敗犯罪,打擊攜款潛逃的所有犯罪嫌疑人吧,應該說已經形成國際共識,包括美國在內,應該說明這一點是毫無疑問的,同時美國法律出臺,也預示着許多國家,開始針對非法入境,針對有腐敗行爲的人,進入他們國家,開始有正式的立法出臺,開始進入一個規範的合作,規範的或者說操作階段,這起案子等於說是一個突破
同期:中國人民大學法學院法學教授朱文奇
作爲國際上面來說,它就有這個呼聲,就要求懲罰貪官,因爲從道理上面來說也很簡單,像千千萬萬的人民,沒白天沒黑夜辛辛苦苦在幹,這就是人民的血汗錢,從大的方面來說,這都是國家的財富,這些貪官因爲他們職務的關係,比如像餘振東,他是中國銀行一個分行的行長,然後就利用自己的職務,就輕輕鬆鬆也可以說他偷,也可以說他,反正就是非常卑鄙吧,也是非常,可以說用什麼詞都可以,然後就一下子把這麼多,成千上萬人民的血汗錢一擄,一走了之,你不僅是在中國,就是在世界其它的國家,從法理上面從感情上面來說,肯定大家都不滿意,都要求懲罰這些。
解說:2001年10月,餘振東在廣東猖狂出逃的時候,他以爲再也不會回到中國了,然而讓他想不到的是,兩年半之後,他再次被押解回到了這裏。出逃前,身爲行長的餘振東給人的印象是特別注重服侍和髮型,這次回來,餘振東發現自己有了兩個變化。一是變老了,二是變瘦了。
同期:記者採訪餘振東
記者:現在再回顧這個事情,你能把你自己前40多歲這之前,分成幾個階段,怎麼評價一下?是不是也有特別美好,特別黑暗的,你自己評價一下,假如你對自己40多年的生活劃分一下。
餘振東:我沒這個心理準備,我沒想過這麼細。
記者:現在在你生活當中,迄今爲止,最美好的那部分是哪部分呢?
餘振東:最美好的部分是應該我剛參加工作那段時間,沒有這個事,是92年之前,我是83年工作,在中國銀行參加工作那段時間是最開心的。
記者:可是那個時候您也只是一個普通的小職員,不是行長。
餘振東:對,那個時候纔開心,工作做完無錯誤,不用想其他地東西,沒有心理負擔什麼的,沒有。
記者:很簡單的生活,那時候的生活。
餘振東:對,很簡單,上班下班,那是最舒服、最自由,思想壓力又不多,我覺得那時候是最好的
餘振東(哭)
同期:(出鏡記者:吳闖)
中美司法界的這次成功合作使餘振東成爲了我國政府簽署反腐敗公約後,第一個被押送回國的貪污外逃者,但餘振東絕不會是最後一個被緝拿歸案的犯罪嫌疑人,隨着我國政府對腐敗這一國際公害打擊力度的不斷加大,我們相信,貪污腐敗的犯罪嫌疑人終將無路可逃,無處藏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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