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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師好”改叫“吾皇萬歲” 上課不教書虐待學生 中專未畢業卻當代課老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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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圖文】深度反思 農村教育的苦與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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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堤東村地處偏僻，是一個灘區，當地村民窮困不堪。據介紹，這裏的代課老師每月只有150元至300元。由於縣財政吃緊，這樣少的工資，當地竟然支付不起，學校原本七個年級，事發前上面也僅配了6個老師....詳細內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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讓學生舔皮鞋，猛扇學生小臉，上課時要求學生跪着向他高呼“吾皇萬歲萬萬歲”……近日，河南省原陽縣蔣莊鄉堤東學校二年級原代課老師杜保岑，長期體罰學生近乎變態的惡性事件被披露後，在社會上引起軒然大波。
事情被揭發後，自知大事不妙的杜保岑隨即逃走。之後，學生家長圍堵校門並向教育部門檢舉。縣教體局對此事迅速展開調查並作出處理，將杜保岑開除，相關責任人也受到查處。
如此長期體罰學生，主管部門爲何沒有及時發現並制止？一位年僅19歲原本還是孩子的小學教師，心態爲何如此失衡？作爲一名中專都沒畢業的杜保岑，又是怎樣混進教師隊伍的？6月23日，帶着一系列疑問記者趕赴當地進行調查採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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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與其他教室稍有不同的是，出事的二年級教室門上並沒有掛着年級牌子。教室內，沒有老師上課的幾十個孩子正鬧得歡，有的坐在桌子上，有的坐在地上。教室地面上厚厚一層碎紙片。 |
【沒老師願拾爛攤子二年級學生全放羊】
原陽縣位於河南省中部，隸屬新鄉市，經濟上是一個貧困縣。
事發的原陽縣蔣莊鄉堤東學校，位置更是偏僻，距縣城約有幾十公里，出入只有一條十分泥濘的黃土路。記者費了很大一番周折，纔在靠近黃河的一個村莊裏找到這所學校。
這是一所僅有兩排平房的學校，學校大門敞開着，大門外空地上全是垃圾。附近村民養的幾隻鴨子不時“嘎嘎”地從門前跑過，光着腳丫的學生也不時進進出出。
雖然是上課時間，但記者走進校園後感受不到這裏上課的氛圍。這裏聽不到讀書聲，見不到老師，看到的只是三三兩兩的學生在教室外打鬧的場景。
“二年級在哪？”當記者向幾名正在打鬧的孩子詢問時，他們一下子圍了上來，指着後排靠近廁所的一間教室說：“那就是二年級，你是記者吧，這幾天老來記者。”
與其他教室稍有不同的是，出事的二年級教室門上並沒有掛着年級牌子。教室內，沒有老師上課的幾十個孩子正鬧得歡，有的坐在桌子上，有的坐在地上。教室地面上厚厚一層碎紙片。
見記者進來，孩子們不但不怕生，反而在看到記者拿出相機拍照時一下子圍了上來，七嘴八舌地向記者問這問那。
“別拍了，沒啥好拍的。”正當記者拍照時，從外面急匆匆走進來一中年男子，“不要嚷，回座位上去。”中年男子向孩子們喊道。然而，孩子們不但沒有安靜下來，反而更大聲地嚷了起來。中年男子見狀，紅着臉將記者拉了出來。隨後，教室內又傳出一陣陣大叫聲。
中年男子是縣裏剛從附近孟莊小學調來的校長。在散發着潮味、又是宿舍又是校長辦公室裏，新校長一個勁地跟記者說：“別問了，我剛來，啥情況也不瞭解。”當記者提到有關杜老師的問題時，校長停頓了一下，從桌上拿起一份當地縣教體局下發的文件遞給記者，“別問了，上面啥都有，自個看吧！”一臉的無奈。
但在記者的勸說下，校長還是打開了話匣子，向記者述說他的不容易。據他介紹，學校加上育紅班一共七個年級，出事前僅6個老師。他是6月19日接到鄉教辦的通知前來堤東學校任校長的，原先學校的校長和老師撤職的撤職，調走的調走。從6月21日正式到學校至今，三天的時間內他一直忙着開會。“昨天下午剛參加了鄉教辦組織的一個會，內容是有關師德大討論，剛纔你進來時，我正忙着向其他老師傳達。”
談及現狀，校長坦言壓力很大。“學校出了這種事，誰也不願意來收拾這樣一個爛攤子。可有啥辦法，上面叫你去哪你得去哪，無條件服從。眼下啥都沒有，老師吃飯沒錢，村裏只管米麪，這幾天的菜錢是我從別處借的，就連粉筆也是我從孟莊帶來的。找大隊，大隊也沒說啥。”
校長還承認，從出事至今，二年級一直沒老師上課。“這事兒出來後，孩子現在都飛了(不怕了，記者注)，現在是老師怕學生。你剛纔在教室也看到了，他們根本不怕我。學生還說：‘你敢嚷我，我讓家長來治你。’”
另外一位新老師則領着記者參觀他的教室。破舊的教室裏，稀稀拉拉坐着十來個學生，空着不少位子。“如今學生們想來就來，想走就走，一點也不怕老師。”
“農村裏的閒話比較多，我被調來這個學校時，家人都反對，說那個學校是人呆的地方嗎？還說我要是來了這個學校，他們都覺得丟人。”一位新老師說，他的一個同學聽說了這件事，都不願來看他。“村裏人的閒話更多了，在他們眼裏，我們老師都是禽獸不如。”
“現在誰也不願意教二年級，到頭來肯定還是讓我教，誰讓我是校長呢。”校長無奈地說。
【父親教書母親種地皇帝教師才十九歲】
據瞭解，今年19歲的杜保岑是蔣莊鄉張蘭莊村人，距堤東村約幾公里，據說畢業於縣教師進修學校。從去年10月至事發前，一直在堤東學校代替支教老師王利偉給二年級上課。
6月23日中午，記者來到杜保岑所在的張蘭莊村。杜保岑的“事蹟”顯然已傳到這裏。村民們對記者的到來都很警覺，出言謹慎，問什麼都不願多說。甚至連杜保岑的家，記者都費了一番周折纔在一位小孩的帶領下找到。
杜保岑的家位於一排房屋中間，是一個磚瓦式的四合院，比較新，與周圍村民的房子相比，杜保岑家的房子已算相當不錯，杜家的經濟條件在當地自然可見一斑。不巧的是，房屋大門已上鎖，記者沒有找到杜保岑的家人，透過門縫，可見院子裏栽種的花草長得十分茂盛。
“電視上說的不可能都是真的，我們不信。保岑這孩子平時挺穩當的，咋會做出那事。”吃完午飯正坐在屋內乘涼的幾位鄰居向記者說，他們是幾天前從當地電視上看到有關杜保岑的報道的，看完後感到不可想像。“俺們有啥說啥，這孩子平時挺老實的，不太愛說話，小時候也沒見跟誰打過架。”
據鄰居介紹，杜保岑家一共6口人，有兩個姐姐，還有一位年近80歲的爺爺。杜保岑的一個姐姐已出嫁，也有人給他介紹了對象。杜保岑的父親是附近中學的一位教師，母親在家務農。
“他爸教了一輩子書，幫人做了不少事，村裏人都誇他。他媽種田也是一把好手，種的莊稼都比別家好，特別能幹，有時中午連飯都不回家吃。爸媽都這麼好，孩子壞能壞到哪去。”鄰居說。
杜保岑不愛說話、老實，記者隨後在其他見過他的人那兒也得到證實。據原陽縣進修學校一位教過杜保岑的老師回憶，杜保岑性格確實非常內向，因爲學習太差，很少和同學老師說話，在學校也並不引人注意。“他退學的時候也沒和學校打招呼，我們也不知道。”
“見面也不愛說話，長得瘦了吧嘰，跟個小毛孩似的。”堤東村一位見過杜保岑的村民說。
另外，記者在對杜保岑的鄰居進行採訪時，剛好遇到前來抓捕的蔣莊鄉派出所民警。據其介紹，他們接到上面通知後就前往杜保岑的家，但發現他已跑了。家人稱，杜是被他們給罵跑的。
然而，堤東學校二年級孩子們當天對杜保岑的印象描述，卻與衆人的說法相差很大。
“杜老師成天白襯衣，穿西裝，打領帶，大皮鞋，特別愛美。”一位女生說。
“杜老師特別愛唱歌，去年來的第一天早上就在教室唱歌。他有一個錄音機，有時上課也聽。他愛在教室大聲唱《窗外》、《他一定很愛你》。他還天天領我們玩，不讓我們寫作業。”幾個同學說。
【教師資格可“轉包”中專沒畢業就教課】
“皇帝教師”事件發生後，有人提出疑問：像杜保岑這樣的人，是如何當上老師的？記者的調查也隨着這個問題逐步展開。
來自原陽縣教體局的說法是，杜保岑並不是正式老師，而是臨時代課老師。去年10月份，杜保岑從原陽縣進修學校畢業後，替代到該校支教的縣派老師王利偉上班，工資也由王利偉支付，並不是學校的在編老師，對此縣、鄉教育管理部門並不知情。
然而，來自原陽縣進修學校的說卻與上述說法有很大出入。據該校一責人介紹，前幾年學校根據現實情況，設了一個專爲中招落榜學生辦的“義教育體音美職業培訓班”。杜保岑2002年進入該班學習，但是一年後，因爲學習太差，自動退了學，沒有拿到校的畢業證，自然也就不能說從進修校畢業了。
那麼，連中專都沒畢業的杜保岑究竟如何當上堤東學校老師的呢？據堤東一知情村民透露，杜保岑的父親是鄉心學校的老教師，和堤東學校校方關較熟，通過這層關係，杜保岑才進入學臨時代課。但這一說法，記者未從有關門得到證實，至於原因也就不得而知。
不過，一個不容忽視的事實是，原陽屬國家級貧困縣，經濟貧困帶來的是教育落後。小學畢業的老師教小學，這在原陽蔣莊鄉並不是罕見的事。堤東村一位教師訴記者，在農村，村幹部的女兒、兒媳小學業學歷，卻執教小學生，是個普遍現象。雖他們沒有教師編制，但是可以以代課教師身份存在。
與此同時，農村中小學教師少得憐的工資，讓很多人在取得了教師資格不願回到基層教學，運用“轉包”的手段，請別人來代課，自己去外地打工，學校對也是無可奈何，只好“睜一隻眼閉一隻眼所以，中專都沒畢業的杜保岑成爲小學師，也就不足爲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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