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方網消息:日前,教育部下發《教育部關於切實加強高校學生住宿管理的通知》,按照通知精神,各高校原則上不允許學生擅自在校外租房居住,對已在校外租房的學生,應要求其搬回校內住宿。對極少數堅持在校外租房的學生,要向他們耐心說明可能產生的後果和個人應承擔的責任,並逐一登記,建立報告和承諾制度……經本人與家長雙方簽字報學校備案。這充分表明,教育部門開始着手加強大學生的住宿管理工作。
然而記者發現,如今,一種名爲“日租房”的租房形式逐漸成爲大學生的“新寵”。由於“日租房”租期僅爲1天,因此相對於“月租房”來說,這種租房方式更隱蔽,更難以被人發現,高校住宿管理面臨着更大的困難。同時,它給社會也帶來了很多隱患。
“日租房”每月收益900元
8月10日,記者通過廣告與一位日租房“中介”取得了聯繫。據“中介”介紹,他那裏的日租房租金爲每天40元到100元。40元的是普通間,有空調和電視的高檔間租金爲每天60元到100元。在電話裏,記者與他約好下午就去看房。
下午2時許,記者如約來到了本市某重點高校的居住區附近,剛到不久,一個20歲左右的小夥子就騎車趕來了,原來他就是“中介”。在攀談中記者瞭解到,這個自稱小張的男孩是某高校的大三學生,家住河南農村。由於他家裏的經濟條件不是很好,所以今年暑假他沒有回家,而是給他一個師兄打工。“師兄是個有頭腦的人,做日租房很長時間了。高校的那些情侶約會總得需要一個場所,可能因爲外邊租房太貴,兩人長期在校外居住又太麻煩,因此偶爾週末日租最合算了。”
小張說,他師兄在本市一些高校附近的居民樓裏共租來十幾套房子,然後轉手再租出去。“這種‘日租房’每月能租出去15-20天,收益平均在900元左右,比按月出租的租金要高出一倍還多。”小張告訴記者,根據師兄的收入,他每個月會拿到300到600元不等的報酬。
“日租房”不需任何證件
步行近10分鐘,小張帶領記者拐進了一居民小區,在一棟老舊的居民樓門口停下。“我們不用你提供任何證件,6樓就是。”小張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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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就是不用證件隨用隨租的“日租房” |
樓道很窄,記者和小張好不容易纔爬上6樓,推門進屋,一股攙雜着黴味的空氣撲面而來。眼前的房子是兩室一廳格局,兩個臥室的房門都是虛掩着的。在小張的引領下,記者先來到右側的臥室,該房間的陳設倒還精緻,在房間靠窗的正中位置擺放着復古造型的雙人牀,牀上佈置了粉紅色系列的牀上用品……
這一間臥室,小張開價是租金每天60元。記者以價格太貴爲由和小張劃價。他看記者嫌貴,於是打開廳裏左側臥室。“這是普通的日租房,租金價格是一天40元。”與剛剛見到的“高檔間”相比,這裏面的陳設實在是簡陋之極。木板牀上鋪着一張黃綠色的舊草蓆,上面擺放着兩個紅色腈綸棉的枕頭……
記者問他:“現在學校有政策,不讓大學生在外租房了,你這房子還租得出去嗎?”小張說:“這政策能管得了誰呀?你又不是長期在外租房不回校,偶爾一天不回學校,就這麼寸被查到?即使被查到,你就說回家了或去朋友家了,別人還能說什麼?”
看記者還在猶豫,小張有些不耐煩:“你快決定吧,一分錢一分貨。你就租60元錢的得了,別計較這20元錢。你如果想不被打擾的話,乾脆再加上40元,把旁邊那間也包下來,那就更方便了,可以完全不被打擾。”記者推說過兩天才租房,小張倒也不惱,他讓記者到時候聯繫他。
“日租房”帶來不少隱患
在看房的過程中,記者發現牀單上有大片的污漬。“太髒了,這怎麼住?能換牀單被褥嗎?”面對記者的詢問,小張說:“我們就準備了一套牀單被褥,來的人一般都是這麼睡的,我們哪能天天來這裏洗牀單啊。你不就住1天嘛,沒關係的。你若是講究,也可以自己帶一套過來。”
被幾十人輪番睡過的一牀被褥,一條躺了不知道多少人的牀單、涼蓆,再加上幾乎沒有人在做衛生清理工作,“日租房”的衛生狀況着實堪憂。
記者在房內進行了一番清掃,結果在牀下掃出兩個避孕套。其實毋庸諱言,大學生租住“日租房”的主要目的就是和情侶體驗性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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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牀下掃出的安全套 |
天津市婦幼保健中心的一位醫生透露,她經常發現一些在校的大學女生去做人工流產。這位醫生說,由於性器官未發育或者剛剛完全,過早性生活不僅嚴重影響她們的身心健康,還會打亂她們的內分泌系統,極易引發宮頸癌、子宮內膜炎等病症,甚至導致成年後無法懷孕。但目前的現實是,“日租房”卻爲大學生的性體驗提供了方便。
公安部門:出租房屋需登記
對於《教育部關於切實加強高校學生住宿管理的通知》中所指出的“特殊情況”,本市某著名高校學生工作部的趙老師解釋說,“特殊情況”是指兩種:一是因爲考研需要環境學習的,二是因爲身體健康等原因,需要安靜休息環境的。比如神經衰弱者,如果不能適應和同學的集體住宿,在家長的許可下,學校可以同意其到校外租房居住。
對於如何讓學生不再在校外租房的問題,趙老師表示,近期學校可能會對學生私自在校外租房居住的情況進行一次調查和排查,教育學生限期搬回校內住宿。
那麼,對家長簽字的真實性是否有辦法監控呢?趙老師認爲有必要考慮這個問題,因爲現在的學生是很“鬼”的。“正所謂上有政策下有對策,他們很可能找人假冒家長代筆簽名。不過學校以後在與家長的溝通上會採用其他方式,比如利用電話手機等通訊方式進行覈實。”
趙老師說,目前學校的公寓住宿管理費爲每年700元和1200元兩個檔位,在校外租房每月就要幾百甚至上千元的房租,所以在學校外租房的學生還是佔很少數的。
對於日租房,趙老師卻表現得很無奈。他說,學校對在外長期租房居住的學生可以做到有統計有備案材料。而“日租房”租期太短,隱蔽性很強,如果學生不在校外長期租住,而是偶爾去租用“日租房”,那這種情況對學校來說是不好掌握的。“但是,今後學校將啓動逐級監督和舉報措施,每天晚上寢室的住宿情況都要有登記,沒有回來住宿的學生要向輔導員說明在外住宿的理由。”
趙老師表示,靠“日租房”在校園周邊生存的房屋中介的確給高校的學生管理工作帶來了一定的困難,但是作爲學校沒有權利禁止他們的經營,“只能是靠不斷加強學生管理來解決這個問題,同時也希望有關部門能夠淨化校園的周邊環境”。
記者隨後走訪了有關公安部門,據介紹,房屋出租者須在公安部門登記,而且租賃人也要提供相應證件,並履行相關的租房手續。這樣規定,是爲了保障出租者和和租賃者的權益,同時也是爲防止社會人員利用“日租房”進行違法活動。
他們爲何偏愛“離羣獨處”?
當代大學生身上存在一種矛盾,一方面對家庭、學校、社會有依賴性,缺乏獨立判斷和選擇的能力,另一方面又有擺脫束縛、獨立自主的願望,他們往往視學校住宿規定爲“緊箍咒”,希望擺脫束縛到校外住宿。
天津某大學大二的學生孫某說,學生在外邊租房很看重校外租房的“自由感”;晚上想開夜車複習功課或看精彩球賽,不會有熄燈之憂;早上想睡個懶覺也不會有室友打擾,玩遊戲、聽音樂、上網都可以隨心所欲,自己的“小祕密”也有了更大的保密空間。
天津社會科學院郝麥收研究員分析說,從生理上來說,大學生是成年人,應該有獨處的需求和自由。學生情侶把“日租房”作爲情感交流和性交流的場所,情有可原。但是大學生又不同於社會上就業的成年人,因爲他們面對的是父母經濟支持下的生活,也要面對以學習爲主的日常生活。他們只有順利完成學業,纔能有更廣闊的事業空間。
郝研究員說,我們不能片面強調學生的生理和情感需要,任其沉湎於卿卿我我的纏綿當中,但同時學生的生理和情感需求也是不可忽視的。學生對“日租房”的需求恰恰因爲在校園裏,無法找到情侶交流的合適環境,而“日租房”給他們提供了隱蔽的場所。學校如果不想法改進,單靠加強管理是難以杜絕“日租房”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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