符傳泉,海口市公安局治安支隊民警,擅長跟蹤偵查。在海口近年破獲的多起刑事大案中,他秘密跟蹤,喬裝偵查,掌握了大量一手犯罪證據,為破案立下了汗馬功勞。現在,符傳泉正受命調查一起黑槍案。
符傳泉:別說話,機會難得。
機會來的時候,符傳泉的眼裡沒有危險。過去的幾個月裡,他追蹤著黑槍的線索,一路艱辛,這個晚上,他終於得到了他想要的。在偵察員符傳泉的鏡頭裡,兩名男子一手交錢一手交貨,完成了這次黑槍交易。
符傳泉:要爭分奪秒,如果慢一點,就失去機會了。再也沒有辦法獲取他的犯罪證據了。
為了辦這個槍案,符傳泉冒著生命危險搜集了大量證據。而這個槍案的線索是來自4個月前發生的另外一起案件,當時符傳泉第一次拍到了黑槍的鏡頭。那是今年初的一天深夜,兩名飛車歹徒持槍搶劫一名女子,突然間,歹徒拿出了一支槍,對准受害人,在這個關鍵時刻,符傳泉及時鳴槍制止。
搶劫歹徒沒能得逞,丟下受害人開著摩托車鑽進小巷,符傳泉的汽車進不了巷子,連忙折回來救助被搶女子。
符傳泉:沒有追到。他們往小巷子裡面跑了。這個女的受傷了。
由於符傳泉的及時制止,受害女子只受了輕微外傷。當晚,有人在持槍作案的消息傳回海口市公安局,警方立即展開了追人查槍的秘密行動。沒有人敢輕視這個案子,因為歹徒手上有槍。
海口市公安局局長彭曉敏:只要有槍就會造成很大的危害。對凡是涉槍的情報信息,我們始終是不輕易放過的。
彭曉敏,緝槍行動的總指揮,針對這起涉槍案件他提出提前介入和大情報小行動的破案思路。
彭曉敏:我們改變主導思想,以情報主導來統率警務工作,開展大情報小行動。
所謂大情報就是用精乾警力搜集大量有價值的情報,小行動則是指在掌握確鑿證據後,只用很少的警力准確集中打擊,彭曉敏認為這種模式節約警力成本、又能提高破案率,還能提前介入,防止犯罪的發生。搜集情報的工作就交給了以符傳泉為主的偵查小組。他們從作案人駕駛的摩托車入手,排查了上萬條情報,最終獲知兩名持槍搶劫的犯罪嫌疑人分別是阿濤和阿源,他們案發後就不見了蹤影。海口警方在派專人追捕犯罪嫌疑人的同時,緊緊盯住了那把作案使用的手槍。因為對警方來說,黑槍流落民間如被犯罪分子用來作案,後患無窮。
彭曉敏:只要有槍案就會引發出命案,而且危害一大批。主要是想把源頭找到,提前介入和大情報小行動,所有的體現就應該體現在,在他還沒有形成禍患之前,和從源頭上遏制槍案和命案的發生。
經過一個多月大海撈針似的細致排查,符傳泉終於得知:那把搶劫使用的槍是犯罪嫌疑人從一個姓李的人那裡買來的。
符傳泉:發現了,我們現在要找到他跟蹤。
符傳泉的情報,證實了警方最擔心的事,有人在販賣槍支。找到賣槍人李某迫在眉睫。
記者:就在著力搜尋賣槍人李某的同時,追查那把作案手槍也在緊鑼密鼓地進行。很快,警方在查槍的過程中獲得了這樣一個重要線索:早在2003年5月,海口市龍華區人民法院審理過一起涉槍案件,犯罪嫌疑人的名字叫李平勝。他被指控非法制造槍支,但最終因證據不足,法院以非法持有槍支罪判處李平勝一年半有期徒刑。根據這個刑期計算,李平勝應該是在去年10月底,服刑期滿被釋放。現在,警方懷疑,這個李平勝可能就是他們要找的那個賣槍人。
警方進一步調查李平勝的社會關系,發現李平勝入獄前就與持槍搶劫的犯罪嫌疑人有過交往,被釋放後又曾多次聯絡。所有的證據都指向李平勝這個人,但現在李平勝在海口卻銷聲匿跡了。盡管如此,緝槍專案組卻並沒有絲毫放松偵查,他們設法從李平勝經常交往的人身上尋找突破,從外圍入手搜尋犯罪證據。
符傳泉:我們就一分鍾都不能放松,抓緊時間找到那個持槍人,包括(弄清)槍源是怎麼來的。
這是符傳泉與搭檔對兩名涉嫌搶奪的犯罪嫌疑人的追蹤記錄。被追蹤的這兩人曾是李平勝的朋友。符傳泉匍匐在離那兩人80多米外的一個緩坡上,悄悄地拍攝。這些人的一舉一動都在警方的掌控之中,抓他們不難,難的是用鏡頭固定住犯罪證據。
一條兩米多長的金環蛇,順著符傳泉的小腿瞬間爬上了肩頭。而恰在此時,符傳泉從鏡頭裡清晰地看到,那兩個人正在傳遞什麼,仔細一看,竟然是一支手槍。
符傳泉右手抓住毒蛇,左手仍然繼續拍攝。搏斗靜悄悄地激烈進行,毒蛇張大了嘴,絲絲的叫聲被黑夜掩蓋住,符傳泉的搭檔已經順利撤離,而他的鏡頭也完整記錄了兩人持槍的證據,坐在不遠處的這兩個人始終沒有發覺什麼異樣。符傳泉用力把蛇拋開,迅速離開了草地。
符傳泉:因為我原來沒有抓過蛇,直到那天晚上真正把那條蛇抓住以後,纔發現這條蛇勁很大,它纏在我的手上,如果(他們發現)後面有人,他們轉臉回來,槍口就對著我們,就開槍了。在這個時候,蛇也危險,槍也危險。
這段與蛇共舞的歷險取證,最終被證實是緝槍行動的一個關鍵環節。因為警方很快根據錄像找到了那兩人和他們手裡的槍,他們交代槍就是從李平勝手裡買來的。他們還說,兩天前李平勝從老家回到了海口,為的就是賣一批槍。
這個人就是李平勝,湖北襄陽人,28歲,具有機械制造專業大專學歷。擅長散打會武功,曾做過私人保鏢。
就是在這一天晚上,李平勝果然進行了交易,交易地點經過精心選擇,在一棟緊臨高架橋的寫字樓下進行。跟蹤的符傳泉為了弄清楚李平勝的交易內容,爬上了15樓,這就是片子開頭的那一幕。
交易完成之後,警方立即秘密抓捕了買槍人,繳獲了10支轉輪小口徑手槍和200發子彈。這樣做,是為了杜絕黑槍流入社會為患,但是警方卻沒有驚動李平勝,這也是為了徹底查清黑槍的來龍去脈。經初步鑒定,這10支槍應該是手工作坊的仿造槍支。
海口市公安局治安警察支隊支隊長馮少雄:槍做得還是比較精致,整個機械的部分和組合的部分都是很不錯的。可以連續六次擊發,發射六發子彈。造槍的這個人肯定是行家,他對槍械比較熟悉,而且也很有研究。
經過技術鑒定,這批自造槍彈都具有擊發、發射、殺傷力。
記者:我們現在正在走的這條路是海口市龍華區的義龍路,從這個小巷走進去20米,路的左邊是李平勝的住處。現在,警方已經掌握了李平勝進行黑槍交易的證據,但是李平勝手裡的槍是哪裡來的,在他身後是否還有一個制販槍支的網絡?為了進一步查找到槍支的出處,專案組決定暫不抓捕李平勝,而是派出幾個偵查小組,24小時密切監控李平勝的一舉一動。
海口市公安局副局長侯亨浪:案件已經進入了非常重要的攻堅階段。犯罪嫌疑人居住的地點就在這棟樓前面這個比較黑的地方,這個圖放大起來就是龍昆上村的332號。整個監控分八個點,第一個點在這塊,第二個點在這塊,第三個點在這塊,第四個點在這塊,第五第六第七,第八,一共安排八個點,以第八個點,作為總的控制點,這個點居高臨下,可以看到龍昆上村332號的全面情況。
八個偵查小組迅速在犯罪嫌疑人李平勝的周圍織成一張監控大網,眼睛不眨地盯住這個槍不離身的危險人物。偵察員們在設法取證的同時,還肩負著及時制止可能發生的涉槍犯罪。從這時起,李平勝的每一次黑槍交易都在警方的掌控之中,再沒有一支槍流入社會。
專案組民警李文施:李平勝有個習慣,就是他的反跟蹤反偵查,逃避打擊的伎倆,他通常都是走到小胡同裡面,突然調轉身,就180度調頭就往回走。
偵察員羅小龍在跟蹤狡猾的李平勝時,就曾經遇上李平勝突然回頭,撞個正著。
羅小龍:大白天的,面對面。沒辦法,我抬頭看上面,上面有個陽臺,我就說下來,下來,你下來。因為他警惕性比較大,找人這種理由最好。
經過幾天的密切觀察,李平勝的行動規律已經摸查清楚。他總是中午過後纔外出,經常光顧五公裡以外的一家體育用品商店和住處附近的一家自行車修理鋪。此外,他就在飯館、網吧或其他娛樂場所打發時間。
馮少雄:這個點就是李平勝的住處,在龍昆上村。這個點是位於海口廣場旁邊的金力鼎體育用品商店,這個點是位於五指山路的一個自行車修理店,這個點是一個飯店。從他的住處,到五指山路的自行車修理店,李平勝的習慣,一般都是步行。
記者:我們從偵查車裡望過去,在馬路對面有一家很不起眼的自行車修理鋪,這裡距離李平勝的住處有2公裡。據跟蹤的偵察員說,李平勝經常到這裡來。但奇怪的是,李平勝到這裡沒有一次是來修車的。那麼他究竟是來做什麼呢?
專案組民警羅小龍:來了,來了,他提著一個包,黑袋子,灰衣服,往西走,6號點。目標已經向1號方位走。
李平勝回家換了衣服,又出了門,手裡還是提著那個黑袋子,偵察員一路跟蹤李平勝來到自行車修理鋪,此時他背對著馬路,手裡正在擺弄什麼。
偵察員:看不見,把鏡頭推到最近,還是看不清東西。慢慢走,不要走那麼快,他的臉轉過來了。
大約半小時後,李平勝結束了手裡的活,又手提黑袋子,離開了這裡。
羅小龍:黑袋子裡是什麼東西呢?應該是,你看一下。
偵察員從車鋪主人那裡了解到,李平勝平常都是來借用鑽孔機的,好像是加工什麼東西,而且每次都是親自動手,從不讓他幫忙。離開車鋪的第二天,李平勝又完成了一次黑槍交易。
被立即秘捕的買槍人交代,這一次李平勝是以每支一千五百元的價格賣給他5支槍,70發子彈。那麼,李平勝的槍支彈藥又是哪兒來的呢?偵察員發現,交易前,李平勝並沒有從外面購買槍支的跡象,甚至也可以肯定沒有外人跟他接觸。那麼,這些槍支應該就是出自李平勝一人之手了。李平勝制造槍彈的嫌疑越來越大。
羅小龍:他說我有這個能力,已經放過風了。這是我們在偵查中發現的,他多次放過這種風。
當偵察員跟蹤李平勝走進這家體育用品商店裡時,黑槍配件來源之迷終於被揭開。原來李平勝到這裡是來買發令槍和子彈的。
李平勝把發令槍和子彈進行加工改造,就成了他販賣的黑槍。
這家體育用品商店出售發令槍是被公安機關明令禁止的,警方隨後依法查處了這家體育用品商店。至此,從一起偶發的持槍搶劫案開始,海口警方追蹤著黑槍的線索,經過4個多月不懈的偵查,不僅牽出了黑槍的源頭,而且還從與李平勝交易的買槍人那裡共繳獲23支黑槍和500多發子彈。到這時候,李平勝制槍、販槍的確鑿證據已被完全掌握。
馮少雄:他首先到金力鼎體育用品商店購買制造槍支的有關零配件,然後回到住處,在住處進行一些簡單的處理以後,直奔五指山路的自行車修理店,再進行進一步的加工,完成以後,又返回住處,把加工好的零配件裝配起來,就完成了整個槍支的制作過程。
在警方發現黑槍的四個月後這天深夜,當李平勝再次躲在自己的家庭造槍廠裡炮制黑槍的時候,海口警方的緝槍行動也到了收網的關頭。
侯亨浪:我們可以在李平勝完全沒有察覺的時候,出其不意,在半路上進行誘捕。
馮少雄:他身上也有可能攜帶槍支,一旦引發槍戰的話,不僅能夠對我們乾警造成傷亡,同時也會給周邊的群眾造成傷亡,這一點一定要注意。
李文施:抓捕手先上,其他的機動的,還有接應的,增援的隊伍一定要跟上。
凌晨兩點,抓捕的四個行動組分守住李平勝住處周圍。參戰民警化裝成商販,司機,群眾,嚴陣以待。凌晨兩點四十五分,李平勝來到了樓下的小賣部,符傳泉就這樣眼看著這個宿敵一步步地走近了。
警方查實,李平勝在出獄後的半年時間裡,共制造了37支轉輪小口徑手槍,600多發子彈。
目前,警方正在追查流落在社會上的最後兩支李平勝制造的黑槍。兩名持槍搶劫的犯罪嫌疑人仍在追捕中。
《中華人民共和國槍支管理辦法》
第九條各種槍支,除國家指定的工廠制造和修理外,任何單位和個人,不准私自制造、修理或裝配。
第十條購買各種射擊運動槍支,需經上一級體育運動委員會批准和所在地縣、市公安局同意,發給購買證,憑證向國家指定的單位購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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