名校、名院長、名教授、名經濟學家,再加上事件本身的曖昧色彩,使得“陸德明嫖娼事件”經媒體曝光後迅速成爲公衆事件。隨即,各種民間猜忌引發的各式版本在網上不斷流傳。11月5日,本欲低調處理此事的復旦大學最終作出正式迴應。
“陸德明教授嫖娼確有其事。今年8月,陸德明案發,被公安部門傳喚和處罰。”
11月5日,在“經濟學家陸德明嫖娼事件”媒體曝光四天之後,本欲低調處理此事的復旦大學,最終還是向媒體披露了整個事件。
“復旦大學內部對陸德明事件十分痛心”,復旦大學黨委宣傳部長石磊用這句話表明了校方態度。就網上盛傳陸已辭去公職離開復旦一說,石磊表示,事發後,學校對陸德明作出開除黨籍、行政職務,留校察看等處分,但學校從未收到陸的辭呈。
這是目前關於“陸德明嫖娼事件”最新的也是最權威的一種說法。
至此,在整個事件紛紛擾擾中,主角陸德明並未出現。他的惟一一次明確態度也是從校方得知:陸德明對錯誤承認不諱,非常後悔,認爲自己越過了道德底線,犯了低級錯誤。
“嫖娼事件”的傳言
早在今年9月初,一位復旦經濟學院畢業的博士生就向外灘記者透露,陸德明已經不再擔任復旦大學經濟學院院長一職。與此同時,關於陸德明“下課”的各式版本也開始流傳。
11月1日,北京《新京報》一則消息,使一直潛伏在坊間的傳言迅速升級爲公衆事件。
這篇題爲“復旦經院院長因嫖娼辭職”的報道透露:復旦大學經濟學院院長陸德明嫖娼系被楊浦區派出所當場抓獲,曾被依法留置。陸嫖娼行爲性質惡劣,嚴重影響了復旦大學的形象,因此對其進行了嚴肅處理:陸德明不再擔任經濟學院院長;不能再從事教學活動,但可從事科研活動;取消其教授資格3年。此後,陸提出辭去經濟學院院長一職。
名校、名教授、名經濟學家,再加上事件本身的曖昧色彩和院方的處理,使得這則新聞被新浪、新華網等幾大新聞門戶網站轉載後,點擊率居高不下。隨即,各種民間猜忌引發的各式版本在網上不斷流傳。同時,復旦校方最初對該事件迴應所持的審慎迴避態度,讓事件變得撲朔迷離。
11月1日,記者到復旦大學採訪,一提到陸德明嫖娼事件,無論經濟學院、復旦紀委,還是復旦教授,都表示無可奉告,相關消息由學校宣傳部統一發布。
復旦大學宣傳部副部長吳兆路接受記者採訪時承認,陸德明確因嫖娼事件在9月辭去經濟學院院長職務,目前已由經濟系主任、博導袁志剛教授代理院長職務。關於嫖娼事件具體情況,他並不願詳談,理由是涉及個人隱私。
但值得一提的是,對於陸德明是否當場被抓、嫖娼事件如何被知曉等關鍵問題,無論是校方還是知情者,均表示媒體的報道與事實不符。
吳兆路在接受記者採訪時一再強調,《新京報》報道有失實之處,如當場抓獲的說法,復旦已向該報進行交涉。
11月3日9時41分,一個自稱是陸德明學生的網友“xlong龍哥 ”在復旦大學“日月光華”BBS上發帖,聲稱有兩點異議:“其一,雙方無交易關係,對方並非妓女(也許是不知)。故有留名片一說。其二,陸不是‘當場抓獲’,近期對方從事色情交易被抓獲,供出老師;未曾‘依法留置’,警察瞭解情況,老師據實筆錄。警方上報,事發。”
“xlong龍哥 ”強調他在事發後多次和陸德明聯繫過,陸德明也當着學生的面承認自己犯錯,並逐一向所帶的研究生通報情況,稱對不起他們,並幫學生安排導師。
74歲的復旦大學經濟學博士後流動站站長伍柏麟教授,與陸德明交情甚厚,在接受記者採訪時認可了這個說法。伍教授表示,陸德明並不是當場被抓獲的,陸德明之所以這樣做有內因和外因。但至於什麼內因外因,他不願詳談。
“復旦很痛心”
“我們不會向公衆隱瞞真相,但也沒必要將個人道德違規的事大張旗鼓地公告,說到底,對願改正錯誤的當事人還要有點保護。”這是復旦大學對陸德明事件的解釋。
但是,該事件引發的譁然輿論還是對復旦正常辦公影響不小。據《大河報》報道,該校宣傳部除了要應付媒體採訪外,還要不斷監測和管理來自校園內部的各種議論版本。在復旦對嫖娼事件衍生了兩種說法:一是人事原因,另一說是夫妻不和。但此二說均被校方和相關人否定。伍柏麟教授對外灘記者說,陸德明是犯了錯誤,但權力鬥爭等說法絕無可能。
在這種情況下,11月5日,復旦大學黨委宣傳部長石磊就陸德明事件,在接受東方網記者採訪時,作出正式迴應。
石磊說,陸德明教授嫖娼確有其事。今年8月,陸德明案發,被公安部門傳喚和處罰。事發後,學校首先對陸德明進行了教育幫助。學校黨委、紀委、學院總支分別找他談話,所在黨支部還專門開了會。其次,根據黨內和行政法規按程序作出了處分決定。黨委決定,開除他的黨籍。校長會議決定,給予他行政開除,留校察看處分。“我們認爲這樣的處分是恰當的,既嚴厲又給予出路。考慮到陸德明的專長才能,留校還能做點研究工作或其他工作,也有改正的機會。但在近期,不能上講臺,也不能帶研究生。”
“復旦大學內部對陸德明事件十分痛心。”石磊透露,陸德明自己對錯誤承認不諱,非常後悔,認爲自己越過了道德底線,犯了低級錯誤。他表示接受黨紀處分,對政紀處分有不同意見,提出行政複議。學校根據他的要求,經過複議,維持原決定,正在和他溝通之中。
至於網上盛傳陸德明已辭去公職離開復旦,石磊澄清,這不是事實,至今學校尚未收到他的辭呈。
出名的陸德明
對於陸德明,公衆並不陌生。
今年4月底,由復旦大學經濟學院等主辦了“上海中產階級生活方式研討會”上,陸德明接受了《外灘畫報》的專訪。身穿淺灰色西服、戴着細邊眼鏡的陸德明看起來很儒雅。
47歲的陸德明是頻頻在媒體露臉的經濟學者之一。關於國企改革、上海房價漲落、宏觀經濟預測等問題陸都曾頻頻發言。
就在陸德明事件被媒體曝光的前幾天,陸德明還就央行加息一事接受《華爾街日報》採訪,他表示:“中國用加息來減輕需求壓力是正確的做法。”該報對陸德明使用的頭銜是“上海復旦大學經濟學家”。
其實,不管是復旦對於陸德明,還是陸德明對於復旦,都有很深的淵源。
陸德明是江蘇省江陰市人,1977年考入復旦,四年後獲得學士學位。同樣是在復旦,1984年12月他拿到了碩士學位。研究生畢業後,陸德明留校執教。去年,陸德明成功連任經濟學院院長一職。
早在1993年,陸德明就已功成名就:因對“後發展經濟學”和“當代中國經濟發展”頗有研究,陸德明一直享受着國務院的特殊津貼;從2001年開始便是上海市政府的決策諮詢專家。當年復旦大學經濟學院有3人躋身此列,陸德明便是其中之一;他的《浦東開發與90年代的中國經濟發展研究》是國家重點課題,《鄧小平發展理論與當代中國的發展實踐》是教育部九五重大項目。
除了學者的身份外,陸德明還在政府、企業和學術界有衆多的兼職。其中最引人注目的是:雲南省政府經濟顧問,建設銀行、民生銀行和上海工商行政管理局等諮詢專家委員,香港—上海發展聯合研究所聯席所長等。
在經濟學院內部,身爲教授和博導的陸德明同時給經濟學院本科生講授《發展經濟學》,給碩士生講授《當代中國經濟研究》,給博士生講授《社會主義經濟理論專題》。
同情多於痛斥
在記者接觸的很多經濟學院學生中,很多人不願提及陸德明事件。在學生眼裏,陸德明是個好老師。一名本科女學生告訴記者:“陸老師很爲學生着想,是個好老師,他上課的思路清晰,思維也很活躍。”“xlong龍哥 ”發帖表示,陸德明在任四年半,終日忙碌,“一院之長,竟無祕書”,在整個暑假,陸德明都在忙着申報一個全國創新基地,併成功申請了國家2000萬資助。
陸德明嫖娼事件曝光後,即引來各方熱論。在復旦大學“日月光華”BBS和各網上論壇中,兩種爭論此起彼伏。有人認爲這是高校道德墮落的標誌,陸作爲一個知名經濟學家,也就是一個公衆人物,必須要潔身自好。但更多的網友則對陸德明同情多於痛斥,認爲陸嫖娼不對,但嫖娼屬個人生活作風問題,是私事,組織不應過問太多,隨意解聘其教授資格更是毫無根據。
經濟學院一名男研究生說:“很多同學都感到惋惜。陸老師的事情我們很早就知道了,我們不知道爲什麼陸老師的隱私會以這樣的方式公之於衆。一日爲師,終生爲師,我們對他還是很尊敬的。”
復旦經濟學院在事發後向伍柏麟等六位已退休的老教授通報情況。老教授們的意思是陸德明是復旦培養的人才,爲學校做了很多事,所以希望學校從輕發落。“即便是陸德明做了這件事,也不能否認他的學術成果。他和他的家庭需要的是安寧,我不希望再有人打擾他們。”伍柏麟教授語重心長地說。
對此,石磊代表校方希望媒體不要將此事繼續放大。“我們應該從這件事深刻反思:我們的學者在多元文化、多元價值觀的環境中應該怎樣潔身自律,既做好學問,又學會做人。”
陸德明的去向
關於陸德明的去向,一直是外界想解開的謎。此前一直有說陸可能去雲南,甚至香港、臺灣。
11月3日,陸德明的好友、上海某高校一名知名經濟學者告訴記者:“陸德明現在暫時還在復旦,我們剛剛通過電話,他的處境很不好,我們都不知道他該何去何從。復旦對陸德明的處罰太重,這等於說因個人隱私讓一名頗有建樹的經濟學家失去了發展空間,這是陸德明的不幸,還是復旦的損失?”
據知情人透露,陸德明雖已離職近兩月,但仍向學生詢問院裏情況。今昔相比,箇中滋味,冷暖自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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