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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月24日,溫家寶總理看望重慶市雲陽縣人和鎮龍泉村十組的鄉親們。溫家寶和大家一一握手,剛乾完農活的熊德明怕自己手髒,直往後躲,但總理還是親切地拉住她的手。 |
熊德明回家兩天內,解決了建養豬場的土地、貸款問題,家裏又變成了求助討薪的“110”了。
因在總理面前說了一句大實話而一夜成名後,又經歷了7個月失敗的城市打工生活,雲陽農婦熊德明本月20日辭工回到了雲陽老家。昨日下午,熊德明給本報記者打來電話說,她打算將“熊德明”三個字申請商標註冊,用於開辦熊德明養豬有限公司、熊德明飼料廠、熊大嫂養豬學習班等,她已寫好了申請書,今天將交到雲陽縣工商局,或許這個商標對她今後的發展會有幫助。熊德明頗爲着急地說,這件事得趕緊辦,全國有這麼多同名同姓的人,一旦讓別人搶了先,她就不能註冊了。目前,她要建的養豬場正在緊鑼密鼓地進行中。
A找地篇
說服鄰居終於包下共用地
21日下午4點,記者驅車4個小時專程趕到雲陽縣人和鎮龍泉村。熊德明家位於半山腰,七彎八拐走過一段山路後,終於找到了熊德明家的壩子。熊德明家上下兩層樓,正屋裏有電視、影碟機,但房子顯得有些空蕩。
“回到家感到舒服多了”
熊德明正在壩子邊的池子裏洗背篼,一見面她高興地喊道:“我認得到你,記者快到屋裏坐。”熊德明熱情地迎了上來,她穿一身西裝,黑皮鞋上沾滿了泥土,顯得熱情又幹練。她伸手與記者握手問好,說到高興時還連拍記者的肩膀哈哈大笑,如今,她不再像去年那樣見到記者就有點手足無措的樣子了,對接受採訪顯然已輕車熟路。記者讓她繼續忙活,熊德明右手拿着菜刀,左手握住紅薯,菜刀上下翻飛,紅薯“嘩嘩”一塊塊往下掉,她說:“回到家感到舒服多了,農活一點都沒忘,就像是學生放了一個暑假一樣。”
養豬場地皮“卡起了”
記者注意到,家裏只有她和77歲的老母、22歲的準兒媳。丈夫李建民和兒子李洪波整天都在外面忙着找地皮。記者問她養豬場動工沒有,熊德明顯得有些爲難,說已看好了公路邊一塊地皮,總共有1畝多地,但是由4家人共用,她家佔了0.51畝,鄰居張丁權有0.19畝,由於養豬場位置緊鄰張家,張丁權妻子認爲會影響他們休息,特別是臭味會嚴重干擾他們的生活,因此反對在那裏建養豬場。熊德明說,村裏有許多養豬大戶,適合建養豬場的地皮已經很少了。
豬場建好後給兒子辦婚禮
傍晚,丈夫李建民拖着疲憊的身子回家了,準兒媳趕緊給公公遞上一杯開水,熊德明一切都看在眼裏,她悄悄對記者說:“她叫曠秋菊,也是人和鎮的,可懂事了,去年在溫州打工時和兒子認識的,我非常喜歡她,等我把豬場建好有錢後,第一件事就是給兒子辦一個風光的婚禮!”
熊德明又急切地問丈夫:“承包地皮的事落實沒有?”李建民搖了搖頭,又欣慰地說:“另兩家都願意將地皮承包出來,但提出補償糧食時要比市場價高出20%”熊說:“要得,高就高一點嘛!”李建民說:“老張家怎麼辦?老張老婆是明確反對在那裏建養豬場的,不知道張丁權怎麼想?”熊德明說:“要不我們晚上再去找找老張?”李建民說:“只有這樣了。”
晚8點再次來到鄰居家
晚8點,熊德明和丈夫再次來到張丁權家,張丁權一家正在看電視,很客氣地接待了熊德明夫婦。熊德明客氣地說:“老張真是對不住,又來打攪你了,這次來還是爲了建豬場的事情,我和建民又商量了一下,豬場儘量建得離你家遠一點……”張丁權的妻子一聽立即打斷:“不行,那塊地離家近,我們種小菜很方便,而且我們也在餵豬,需要地皮,你不要以爲出了名,就不得了了……”“行了,你給我閉嘴!”張丁權對着妻子一聲斷喝,張妻嚇了一大跳,張說:“熊大嫂的來意我清楚了,你們先回去,明天給你們答覆好嗎?”熊德明夫婦只好如此。
終於包下4家人共用土地
第2天上午9點,張丁權跑來對熊德明說:“昨晚說服了家人,那0.19畝土地可以承包給你,不過那一羣芭蕉樹要進行補償,每年一共補償310元,你們看呢?”熊德明高興得要跳了起來,趕緊叫兒子拿來紙和筆,雙方立即簽訂承包合同。經協商,熊德明終於以每年840元的價格承包了由4家人共用的土地。
信用社上門她是特級貸款戶
地皮落實後,熊德明又開始爲資金髮愁了。她說,去年得了1萬元的“重慶爭光貢獻獎”,今年夫婦倆在重慶打工掙了1萬多元,加上原來的3萬元積蓄,一共有5萬元左右。22日上午9點,她給在縣城做水泥工的親戚熊同興打電話,問建豬場需要多少人工費等。熊同興說,人工費至少需要6800元,另外加水泥、土磚等,至少要4萬塊錢。熊德明一計算,5萬元積蓄只夠建養豬場,買豬娃子的錢還沒得着落。
10點左右,“汪汪——”突然壩子裏傳來狗叫聲,只聽有人喊:“熊德明在家嗎?”原來,雲陽縣信用合作社的陳科長和鎮信用合作社主任上門來了。他們先詢問了熊德明建養豬場的進展,然後讓她帶路進行了實地考察。陳科長說,熊德明已經是雲陽縣的名人了,我們應該尊敬她,在縣信用社力所能及的範圍內給她創造一個良好的發展環境,縣信用社接到熊德明的貸款請求後,他就迅速來現場查看。陳說,通過實際調查,根據信用社相關規定,熊德明是特級貸款戶,具備3萬塊錢小額貸款資格。
昨日下午熊德明給記者打來電話告知,她突然接到某信用社一領導的電話,希望她能請一些媒體到雲陽來,給這位領導親戚的養豬場作宣傳,並讓她對外把那位領導親戚的養豬場稱做熊德明自己的養豬場。熊德明感到十分爲難,這不是讓她說假話嘛!但要求人家貸款,又不好得罪人,該怎麼辦呢?經過一番思想鬥爭,熊德明採用了城裏人的處世方式,面子上不得罪人家,但決不犯原則性的錯誤。她說,她因爲一句大實話而出名,現在要她爲了自己的利益而說假話是不行的,否則她即使拿到了貸款,也會一輩子不安心。
C討薪篇
家裏成了“110”找她幫忙討工資
中午11點半,熊德明家裏又來了兩個頭纏紗布、臉帶刀傷的男子,2人一見到熊德明就“撲通”一下跪在了地上。熊德明趕緊將二人扶起來說:“有話屋裏說,千萬別這樣。”記者觀察,如今熊德明已不再像去年那樣躲避求她幫忙的民工了,而是很冷靜地接待了來的張姓兄弟。來人稱,他們兩兄弟都是人和鎮人,年初在雲陽一建築企業當磚工,幹了一年,卻一分錢沒拿到,20日到劉姓包工頭家要工錢,雙方發生爭執,張姓兄弟突然遭到一羣不明身份的人痛打,兩人身上多處受傷,現在不知道該怎麼辦。
熊德明聽了二人哭訴,感到十分氣憤,問:“你們當初與對方簽訂合同沒有?”張說:“沒有。”熊德明說:“這就是你們的疏忽了,現在只有讓對方認賬,讓對方打一張欠條,然後向縣勞動局投訴,千萬不要魯莽,要通過法律途徑解決問題。”張說:“我們這次來就是想讓你給總理寫一封信,再次反映一下民工款的問題,我們再也不敢去要錢了,說不定還會遭到對方毒打的。”熊德明說:“我是一次偶然的機會見到了總理,總理還有許多國家大事等他處理,現在保障民工的有關條例(《勞動保障監察條例》)馬上要出來了,我們要通過法律途徑解決問題。”張問:“大姐,還有其他辦法嗎?”熊德明說:“這樣吧,我把重慶電視臺等媒體記者的名片給你們,然後給新聞單位反映一下,通過輿論壓力或許要解決得快一些。”
張姓兄弟對熊德明千恩萬謝後,拿着幾張記者的名片趕往縣勞動局去了。
熊德明介紹說,現在又快過年了,不少民工得知她回家後,又來找她幫忙討工資。既然媒體給她取了一個“農婦明星”的雅號,她就要承擔爲民工討工資的責任,雖然她幫不上什麼忙,但是可以幫民工們出出點子。她說,除了民工找她,還有包工頭也請她幫忙追討工程款,她這裏都快成“110”了。
專家視點
樸實形象代言勞工羣體
重慶社會科學院文史研究所副所長鄧平認爲,大量勞動者的工錢被拖欠,這是我國目前這個特殊的轉型期內的突出矛盾,熊德明偶然間對總理講的一句真話,撕開了全國拖欠民工工資問題的口子,農民工是一個很大的弱勢羣體,熊德明的出現,成爲了勞工羣體的代言人,用樸實的形象代言着這個羣體的喜、怒、哀、樂,這個人物的誕生可以說成爲了社會勞工福利保障改革進程中的分水嶺,歷史的發展需要她,甚至她對於今年12月1日正式頒佈實施的《勞動保障監察條例》,都有很大的推動作用,有利於整個社會制度健全。
鄧平認爲,從打工到回鄉務農,熊德明又一次選擇了自己的人生,她的務實精神是很了不起的,她也是幸運的,這也說明我們的社會進步了許多。
縣長評說
她找到了自己的人生座標
22日,記者採訪了雲陽縣縣長肖敏。肖敏說,現在熊德明回到了家鄉,他感到非常高興,因爲熊德明找到了自己的人生座標,他希望她踏踏實實建好養豬場,帶動周邊村民一起致富。
肖敏說,今年3月初,他突然得知熊德明一家被一公司接往重慶打工,當時他就感到十分惋惜,因爲農村才適合她,不少企業都想利用她的名氣進行炒作,當名氣被利用得差不多了,最後她還是要回到她該回去的地方。7個月的實踐證明,熊德明經歷了一次失敗的打工生涯,企業老闆要一名勤勞樸實的農村婦女去工廠當監工肯定是不合適。
肖敏認爲,熊德明的一句大實話,雲陽成了全國解決民工工資的典範,在一定程度上說,熊德明推動了社會的進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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