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32歲的莊海軍走進杭州火車站時,十多個售票窗口前的長隊讓這位來自四川的打工者感到意外:“去年走得太晚買不到票,今年剛拿到工錢就來了,可沒想到離過年還有一個月,車站上就已經有那麼多人了。”與杭州的情況類似,北京、上海、廣東和江蘇等地今年都已有大量務工者提前返鄉。在農村外出務工者超過千萬的安徽,鐵路部門更是早在去年12月下旬就迎來了第一批返鄉客流。最近一週,合肥站每天到達的旅客達13000多人,比元旦前多了3000餘人。“如果能順利地拿到工資,這些農民工當然不會選擇春運票價上漲時,坐在擁擠不堪的車廂裏回家,”浙江大學公共管理學系主任陳國權教授說。據悉,中國鐵道部將於2月1日開始上浮客票價格,漲幅在15%以上。這場由中國領導人提出、各級政府執行,並在全國範圍內掀起的清理欠薪風暴,除了爲農民工討回辛勤勞作一年的報酬之外,還分流了困擾中國鐵路多年的春運高峯,這恐怕是許多人都沒有想到的。然而,在此前的幾年中,中國一些企業拖欠外來進城務工者工資的情況也同樣到了令人難以置信的程度。
2003年年末的統計顯示,當時中國農民的打工收入已佔到家庭收入的43%以上,但同時,全國進城務工者被拖欠的工資卻高達1000億元,建築企業拖欠工資的比例高達72.2%,在全國1.5億的進城務工者中,只有6%的人能按月領取工資。
以溫家寶總理幫助重慶農婦熊德明討薪爲標誌,中國從2003年底掀起了一場清理欠薪的風暴。去年“兩會”上,溫家寶在政府工作報告中鄭重承諾:“用三年時間基本解決建設領域拖欠工程款和農民工工資問題。”在中央的強力推動下,各地政府紛紛採取措施解決拖欠農民工工資問題。在北京,那些嚴重拖欠工程款和勞務分包款的開發企業、施工企業,被限制參加招投標,並降低資質等級;在浙江,當地勞動和建設部門開始推廣工資支付保障金制度;在青島,每個建築工地都標明瞭清理拖欠務工者工資的投訴電話。
2004年12月1日正式實施的《勞動保障監察條例》規定,逾期不支付勞動者工資報酬者將向勞動者加付賠償金。“這是繼去年溫總理爲農民討工錢之後,爲農民工工資保障建立的一個長效機制。”中國人權研究會常務理事陳爲典說,“它在法律層面爲農民工工資的按時足額發放提供了保障。”
“清欠”風暴的效果立竿見影。截至2004年底,中國各企業已償還進城務工者工資331億元,償付比例爲上報拖欠總額的98.4%;特別是在欠薪問題突出的建設領域,拖欠務工者工資問題已基本解決。與衆多打工者一樣在“清欠”行動中受益的,還有中國城市的治安狀況。近年來,在春節前的一段時間裏,由欠薪引發的案件大量增加,許多城市的治安狀況堪虞,但今年情況卻發生了逆轉。據浙江省公安廳治安總隊介紹,與去年同期相比,全省因欠薪引發的各類案件大幅下降,針對欠薪的惡性案件更是明顯減少。
“被拖欠工資的務工者會以自殺相要挾,有的則以綁架、堵塞交通等極端舉動討要工資,爲了不至於空手回家過年,一些人在走投無路之下甚至開始盜竊、搶劫。”浙江省公安廳治安總隊有關負責人說,“有效清理欠薪將減少社會不穩定因素。”
事實上,“清理欠薪”得力給中國社會帶來的收穫並不僅限於此。對剛剛迎來第13億個公民的中國來說,由於農村富餘勞動力的大量增加,農民向非農產業和城市轉移已經成爲國家經濟社會發展的戰略之一。“清欠”風暴無疑將提高農民進城務工的積極性。
陳國權教授進一步指出,“‘清欠’得力不僅可以刺激農村勞動力轉移,還可以樹立一些地方的良好信譽,這對於緩解東南沿海一些地區的‘民工荒’、‘技工荒’現象將有很大的幫助。”
“清欠”風暴對中國建設“和諧社會”的促進作用也是顯而易見的。“按時足額支付農民工工資,直接關係衆多家庭的生計和安寧,也直接關係衆多企業的穩定,家庭安寧、企業穩定正是社會和諧穩定的重要基礎。”浙江省省長呂祖善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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