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國是亞洲諸國中鄰國最多、地緣矛盾最多、最復雜的戰略主體,也是當今世界上惟一沒有實現統一的大國。維護國家利益,求得人民幸福,正需要堅定不移的鋼鐵意志與高超智慧。
21世紀初國際戰略形勢急劇變化,其根本動因源自美國的全球戰略企圖。世界的安全形勢隨著極具霸權衝動的新保守主義政府登上歷史舞臺而惡化,『9·11』事件、佔領阿富汗、入侵伊拉克等一系列重大事變使世界為之改觀:
保守主義勢力全面發展,新帝國主義成為影響國際政治走勢的主流意識形態。集殖民主義、乾涉主義思潮於一體的新帝國主義的崛起動搖了1648年《威斯特伐利亞條約》所確立的『國家主權神聖不可侵犯』的原則,其本質是重新建立國際上層建築。因之使國際政治道德規范遭到踐踏,國際契約關系及其國際關系框架出現解構趨勢。隨著布什政府拒簽《禁止生化武器公約》、《東京議定書》和廢除《反導條約》,國際契約關系開始解構。美國撕毀《反導條約》的舉動實際上摧毀了當代國際關系的信任基礎,國際軍備控制議題已名存實亡,『9·11』襲擊和美國侵阿、侵伊戰爭則加速了國際政治道德規范的崩潰。
民族發展利益矛盾上昇為主要矛盾,爭奪『文明地位』的斗爭愈演愈烈。布什政府所奉行的戰略目標的實踐已經同世界各民族生存、發展的基本權利發生了根本性衝突,從而決定了民族間的生存利益矛盾的發展。這種生存利益矛盾的一方是宣揚『命定擴張說』的美國政府,另一方則是在這種擴張前維護自我存在價值的其他民族。
1995年9月27日,在美國舊金山曾召開『費爾蒙特飯店會議』。該會議認為:由於世界人口的過剩,世界將出現分化為20%的全球精英和80%的人口垃圾。要解決這一問題,一是采用布熱津斯基的『喂奶主義』:『棄置和隔絕那些無用而貧窮的垃圾人口,不讓他們參與地球文明生活的主流。僅由20%精英將一些消費殘渣供給他們苟延殘喘。』二是設法逐步用『高技術』手段消滅他們。這個會議的參加者有當今的美國總統布什、英國首相布萊爾、微軟總裁比爾·蓋茨、未來學家奈斯比特和新保守主義大師布熱津斯基等。美英等國的現實政策與這次會議究竟有多大關系,我們不得而知,但是,美英等國的政策效果似乎正在印證這次會議的共識。
中國安全形勢基本特點
作為美國一直未能最後征服的大陸,亞洲給美國留下了太多的回味和遐想。在美國的全球戰略中,亞洲是其揮之不去之痛。中國生長在這塊大陸上僅僅是天意,而其安全不僅天然地受其特有的地緣關系的影響,也不可避免地受到美國戰略的制約,兩者決定了中國安全環境的基本態勢。
態勢一,中國是亞洲諸國中鄰國最多、地緣矛盾最多、最復雜的戰略主體。中國周邊共有鄰國20個,其中,陸上接壤14國,隔海相望6國,涵蓋了各種地理條件。中國是當今世界上惟一沒有實現統一的大國,多年來,又是與別國領土爭端最多的國家。盡管近年解決了部分爭端,但是,仍存在著更為復雜的領土和領海糾紛,且海洋權益不斷遭受蠶食。中國與俄日印3大戰略主體共處,掣肘因素頗多。俄國處於經濟持續恢復階段,普京加強集權、重振軍備,國力日漸發展,對華能源戰略已透露出俄國未來的戰略運籌信息。日本重新武裝步伐加快,1999年的『周邊事態法』將中國大陸、南海和臺灣等納入防衛視野,2000年,決定組建對付『中國海軍艦艇的活動』的『護島部隊』,2004年確認中國為『安全威脅』,實現了安全戰略從『防御型』向『進攻型』的轉變。印度於90年代初及時調整國家安全戰略,明確提出在21世紀爭當世界一流強國的目標,為此,實現了軍事戰略由80年代確立的『區域有限威懾』向『區域全面威懾』的轉變。
態勢二,新型核力量崛起我國周邊,既對我構成威脅,又成為引發連鎖反應或外來乾涉的現實條件。印、巴兩國相繼擁有核武器後,2002年底,朝鮮宣布解除核凍結,退出《核不擴散條約》,重新啟動寧邊核設施,向核俱樂部邁出新的一步。從長遠看,上述三國同為我近鄰,盡管三國與我關系親疏不同,但是,其共同之處是:它們擁有核武器都是對我國安全的直接威脅。從近期看,三國對我的安全意義異曲同工。首先,印巴擁有核武器使之成為雙方敢於衝突的後盾。雙方的任何衝突既直接影響我國利益,又可能引入外來勢力介入與乾涉從而破壞我國西部脆弱的安全基礎。其次,布什宣布朝為『邪惡軸心』後,朝鮮的危機感加重,朝鮮此時加速核武裝進程將使半島局勢隨時惡化,可能提前引入美國對朝鮮半島的乾涉。美朝較量直接關系到東北亞地區的和平與穩定。美朝強硬政策的任何非理性發展都將使我直接面對美國的軍事力量。
態勢三,美國強行切入中亞使我國首次在陸地直接面對美軍事力量,對華東西海陸威脅已成現實。登陸亞洲大陸一直是戰後50年美國全球戰略的重要目標之一。朝戰、越戰曾延緩了美國強行『登陸』的企圖,但是,『9·11』事件使美國借阿富汗戰爭,率領北約插入了歐亞大陸的心髒,佔領了亞洲諸大國惟一的聯絡區,扼制住了亞洲最後的『能源希望之地』,掌握了控制周邊國家經濟發展節奏的主動權,從而實現了矙制中俄印巴伊等亞洲大國的目的。美軍佔領阿富汗後,在我西部埋下貼身隱患,使我在東西南三面受敵,我陸上防御首次直接面對美軍事力量,美國對華已構成直接威脅。
態勢四,固有的安全疾患隱性發展,亞太國家與美國聯盟復蘇,我國安全『東急西重』現象突出。我國固有的周邊安全問題一直是『多項並舉』。一是臺獨勢力的惡性發展。美臺軍事關系的躍昇助長了臺獨勢力的發展,增加了祖國統一的變數。二是南沙及其海洋國土被蠶食。美國軍政官員有關南沙群島的表態、與有關國家頻繁的海上軍事演習直接威脅著我對南沙的主權訴求。三是『藏獨』、『東突獨』隱性發展,戰略對手肢解中國的意圖陰魂不散。日本高官公開表示:『中國必將是一個分裂的國家……我熱切期待著中國的崩潰。』美國一位著名學者寫道:『中國在新疆的麻煩,對美國是一個誘惑……只有當新疆穆斯林分子走武裝斗爭道路時我們纔能利用它。』隨著時間的推移,我國現有的安全隱患將因美國的介入而惡化。首先是冷戰後亞洲地區的『聯盟戰略』經過調整已再次復興:美與東盟有關國家的軍事聯盟正在復蘇;美日聯盟向共同參戰邁出新步伐。其次是美印、日印關系的發展從軍事交往切入,這種權宜之計的合作對華只有負面影響。再者,美日在臺灣問題上的默契成為解決臺灣問題的最大變數;美印在西藏問題上的合作也達到了默契的程度;日印合作在地緣和領土問題上構成了對我國最佳的斜線戰略牽制,日首相森喜朗2000年8月訪印時明確表示了聯印制華的企圖:『關於日印關系,只要看一眼地圖就可一目了然,這在戰略上是非常重要的。』對稱夾擊中國的戰略構想對日印顯然已了然於胸。
中國安全力量基礎薄弱
隨著全球化的發展,安全的概念也超越單一的、純軍事的內涵,綜合安全觀成為全球共識,不僅包括政治、經濟、軍事、外交、科技與文化,還包含資源、環境、信息等領域。其中,信息安全和經濟安全已經成為國家安全戰略力量的基礎,以軍事、外交力量為核心的傳統安全力量仍然是國家安全的主體。在著重於經濟發展的同時,我國的安全力量構成呈現出『基礎勢弱,主體失衡,潛力增強』的特點。
基礎勢弱主要表現為:經濟對外依存度提高,涉外經濟安全矛盾日益表面化;科技發展勢頭漸強,核心知識產權總量有限;信息技術基礎薄弱,安全主權受制於人。目前,我國原油年進口約為7000萬噸,一半以上來自中東、非洲、東南亞地區,其中4/5經由馬六甲海峽的海上運輸,而該運輸線掌握於他國手中。據國際能源機構按我國內原油產量不變的情況預測,到2010年,我國石油消費量的61%、2020年的76.9%要依靠進口。這種外向經濟的依存度表明,我國與潛在對手的經濟關系、與石油供應地的關系以及對海上運輸通道的安全防護正在成為影響我國經濟、進而是政治和軍事安全的重要因素。美日防務指針及其他國家的海洋戰略對華客觀上已形成左右中國對外經濟命脈、制約中國海洋經濟發展的力量。在科技發展上,盡管發展勢頭良好,但是,我國高技術自主開發能力有限,具有自主知識產權的核心技術更少。在信息安全方面,我國的情況更為嚴重,90%以上的軟、硬件核心技術都掌握在美國人手中,我國的信息系統幾乎處於無防御狀態,究竟美英等國在我國信息設備植入多少陷阱,我們還不得而知。
主體失衡表現為:軍事實力中戰略威懾強於常規力量,常規力量只適於陸上國土防御,信息化作戰能力尚待提高。我國現有的軍事力量與打信息化戰爭的要求存在著一定的差距。盡管武器進口達到了前所未有的水平,但是,新武器受制於人的局面同時並存。以色列在『哈比』無人機問題上對於維修部件的曖昧態度不僅反映了我軍事技術受制於人的現實,而且在更深層次上反映了我國軍事實力不強導致其他國家可任意踐踏基本國際誠信的殘酷事實。
明確戰略,維護國家安全
在全球化和信息化飛速發展的今天,中國的安全態勢已不僅取決於上述因素,更重要的是取決於在各戰略主體的博弈中自身的安全戰略運籌。國家安全戰略性質確定之後,能否解決下述問題,關系到對未來戰略態勢的把握。
第一,確定清晰的戰略目標和戰略利益。在全球化時代,國家利益的表現形式可能會模糊,但是,其本質並未改變。今天,確定清晰的戰略目標和戰略利益比任何時候都更有價值,安全戰略的運籌比任何時候都更有意義。在經濟上,『互補不是替代,讓渡必須對等』,堅持國家獨立自主是永恆的原則。在軍事上,戰略運籌的精妙之處在於見微知著,防微杜漸,正因為有了1993年的『銀河號』事件,纔發生了1999年我國駐南使館的被炸。這種看似無關的事件有著內在的必然聯系,它反映的正是戰略時空內涵變化之後戰略籌劃的本質。
第二,劃定合理的戰略邊界。中國的國家安全戰略是防御性的,其戰略前沿與中國的自然邊界重合。隨著信息化和全球化的發展,時空內涵對國家安全的意義已經發生變化,設置合理的戰略緩衝區是適應變化的基本原則,防御性的安全戰略對於戰略反應的要求則更高。美國因其戰略的進攻性一直遵循著『戰略前沿隨戰略利益而動』的原則。美國的擴張史表明,它始終將戰略前沿抵近別國疆界。美國的戰略抵近政策實事上已經成為安全侵入。在這一點上,中國的戰略防御缺少必要的合理條件。國家安全戰略邊界與國家自然邊界的重合使戰略主體失去了必要的運籌空間。未來,中國的安全戰略運籌面臨著艱難的選擇。
第三,發展必要的國防力量。無論從防止歷史悲劇的重演,還是保障國家戰略的實施,認清威脅的來源及其戰略企圖,進而做必要的准備是必須的。中國經濟發展的需要與國防實力的現實已經出現了巨大反差。在缺乏資源選擇權、市場定價權和高科技主導權的情況下,我國的經濟發展更需要國防力量的保護。對此,李際均先生已經為我們敲響了警鍾:『只有具備強大的國防力量、穩定的社會政治基礎和相應的經濟實力,纔能平等參與嚴酷的國際競爭。否則,具有再古老文化的國家也難避免古希臘、古波斯、古巴比倫的命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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