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大年初六開始,甘肅、山東、河北、河南等保姆基地的保姆每天都在成羣結隊地涌入津城。這些外地保姆大部分都沒有經過專業培訓,文化程度不高,這些硬件條件顯得與現代化大都市格格不入,但就是這些來自貧困地區的保姆們,在打理着部分城市人的日常生活,讓城裏人更安心地工作、學習。然而,她們的生活究竟處於一種什麼樣的狀態?天津保姆市場現狀如何?日前,記者就此進行了採訪。
對話
劉巧巧,女,33歲,甘肅徽縣人,今年初第一次來津做保姆小劉來自甘肅,她用西北人獨有的憨厚和樸實感染着身邊的每個人。她到劉大姐家已經有一個月了,與僱主劉大姐和她的家人相處得非常融洽,劉大姐也拿她當成自己的親妹妹來對待。她不怎麼愛說話,問什麼都說“挺好、挺好”,在記者的百般引導下,才勉強說了幾句。
在劉大姐家生活得挺好的,來到天津生活得也很習慣,在這乾的活不算累,工資也挺滿意的。家裏條件不好,孩子又多,想讓孩子們多讀點書,光靠家裏那幾畝地根本不夠,所以我就跟着好多老鄉出來找份活幹,原來一直想拿人家的工資肯定不好過,誰想遇到了劉大姐這樣的好人。大姐待我就像親姐妹一樣,知道我頭一次出遠門又是第一次來到大城市,啥都不懂,所以她處處都教我,我現在已經適應保姆的工作了。
王先榮,女,37歲,山東聊城人,也是今年初第一次來津做保姆
在電話裏聽王阿姨的聲音很細,原以爲是個身材嬌小的女人,但見了面才知道,不愧是山東人,身高體壯。王先榮沒上過學,也不會寫字,和記者聊天時總是在笑。
俺是山東聊城人,現在已經有兩個孩子了,大的上初中,小的上小學。俺是過了“十五”來的,以前從沒出過門,也不知道去哪,村裏有人來天津幹活,俺也就跟着來了。在家裏俺只會幹農活、帶孩子、做飯,不會幹別的,村裏人說“那你就幹保姆吧”。當時想了想,覺得試一試也沒什麼不好,不行再回去。現在,俺在主家幫着照顧一位身體不太好的老太太。
採訪王先榮是這幾個採訪中最費勁的一個,她在這家已經兩個星期了,但是還不太清楚老奶奶的年齡、姓什麼的,甚至老奶奶有幾個兒女、奶奶到底是哪裏不舒服也說不清楚。
馮興煥,女,33歲,山東聊城人,在天津做保姆已經三年了
小馮看上去幹淨、利索,說話也很直接,她和任奶奶的關係簡直就像娘倆一樣。在這些被採訪的保姆中,小馮的性格最開朗,和僱主家裏的感情也最好。
我是雲南人,18歲嫁到山東聊城,有兩個孩子。本來生活也還算穩定,誰想小叔子的妻子在剛生完第二個孩子之後就去世了,更加禍不單行的是這個時候小叔子又因爲犯案被判了3年刑,留下了兩個年幼的孩子都得靠着我和丈夫來養,再加上還有一個60多歲高齡的婆婆,生活就更困難了。此後,我就來到了天津,從前年來這就一直幹保姆。不過我還是挺幸運的,在哪家幹活,主人對我都特好。
在任奶奶這裏,也挺不錯的,家裏就奶奶一個人,子女都挺忙的,所以我在這也就是陪奶奶說說話,給她做點飯,幫她洗洗,攙扶她上個廁所什麼的,也不累。我想只要你對人家好,人家對你也不會次。人心都是善的,將心比心,和僱主的關係自然就融洽了。
張朝嶺,女,18歲,甘肅禮縣人,到天津五天了還沒找到工作
18歲的張朝嶺是上週五來津的甘肅保姆,在天津市婦聯家庭服務公司的大廳裏,她算是年紀比較小的一個。
我就是想找個做家務的活兒,活兒可以多幹點沒關係,只要對我好就行。我們家裏那邊比較窮,兄弟姐妹又多,所以想在外邊找份工作。我自己沒怎麼上過學,也幹不了別的,所以就來這看看能不能幹個保姆,做點家務活什麼的。而且上次我們那兒來這邊當保姆的也挺多的,往家裏報信時都說在天津幹得挺好的,我想這邊也有不少老鄉可以相互照顧,就跟着一起來了。
我以前幹過保姆,去年,一直在北京幹。我覺得工錢五六百塊就可以了,如果活兒不多的話四五百塊也可以接受。
和小張一起來的有好多人都找着活了,小張和一個小姐妹還在觀望,記者問她是不是太挑剔了,她自己倒有很多理由:“好多人來這兒都是想找可以照顧老人或小孩的,這些活兒我都不太會幹。還有好多飯店的人也挺想僱我,但我覺得在飯店幹活太累了就沒去,我就想找個只做家務的,所以到現在還沒遇見合適的人家。”
現狀
僅有4%受過培訓
在市婦聯對5844名家政行業從業人員的摸底調查中記者發現,這樣一支龐大的家政服務隊員中僅有4%接受過一般培訓,能持證上崗,而絕大部分從業人員無法向客戶提供專業化的服務。家庭服務公司的陳女士說:“要外地保姆全都經過專業培訓後再走向市場,也許目前本市還沒有公司能提供這樣的服務。我們公司對保姆的培訓也只限於行業介紹,告訴她們要和僱主和平相處、不能偷人家的東西、點煤氣爐等一些基本常識。”
記者從本市一些保姆市場上了解到,外地保姆由於沒受過專業培訓而鬧出的笑話還真不少。例如,某家政公司教新來的保姆怎樣點煤氣爐,用的還是用火柴點的煤氣竈———應該一手緩慢地打開煤氣閥門,一手用點燃的火柴去引燃煤氣。可是,事後有僱主來公司反映,家裏用的是電打火,可小保姆還是固執地要用火柴點火,教了好長時間才改過來。還有一保姆剛學會使用電飯煲,恰好碰上停電,她怕用戶下班回來吃不上飯,出於好心就把電飯煲放在了煤氣竈上,好在發現及時,纔沒有釀成大禍。事後,氣急敗壞的用戶拿着已經燒壞的電飯煲找到了家政公司,責問家政公司到底有沒有對保姆進行培訓。
保姆市場緣何火爆
春節過後,各大中城市保姆短缺的消息頻見報端,一個原本“不起眼”的職業怎麼會引起全社會的關注呢?市婦聯家庭服務公司辦公室陳玲介紹說:“現在本市已經步入老齡化時代,加上市民的工作和生活節奏的不斷加快,保姆的需求量以每年20%的速度增長。此外,很多市民需要的保姆都是具有一定專業技術水平,比如會做飯、會照顧老人、孩子等,但是有技能的保姆不佔多數,這也是造成保姆短缺的一方面原因。”
好保姆依然難求
據瞭解,現在的外地保姆大多來自貧困地區,文化素質、生活習慣等方面的問題讓很多城裏人不能接受。另外,很多小保姆也學會了挑僱主,家裏有老人的不去,家裏人口多的不去。
陳玲向記者介紹說:“僱保姆就是兩好換一好,如果保姆勤快、好學,僱主和善、寬容,這種工作關係就能相對維持長久。”
在記者採訪的衆多外地保姆中,能夠像馮興煥和僱主相處得很融洽的不多。有調查顯示,將近一半的家庭不到一年就更換一次保姆,而每次更換保姆的原因也各有不同,其中31.5%的家庭因爲保姆做不好家務活;16.4%的家庭認爲保姆懶惰;5.5%的家庭因發現保姆偷東西而更換保姆。
說法
僱保姆別忽視了安全
去年婦聯家庭服務公司評選了“十佳家政服務員”,其中17歲的劉歲彥受到社會普遍關注,她的第一個僱主王奶奶80多歲了,身體不好,可自從小劉到了她家後,把王奶奶的生活照料得無微不至,連鄰居們都羨慕王奶奶找了個好保姆。
但是記者日前給王奶奶打電話得知,2005年春節過後,劉歲彥已經到北京幹活去了。王奶奶在電話中告訴記者:“燕子(奶奶這樣叫劉歲彥)對我特別好,可是她走了,不回來了。後來又來了個保姆,她幹了兩天就把我的毛褲偷走了……”
一個好保姆讓人工作、生活都放心,但遇上一個賊就讓人堵心了。可是,現在很多保姆都是僱主未通過家政公司僱回家的,所以這些僱主對保姆一點也不瞭解,一旦出了事只能自認倒黴。
天津大學法學系的劉曉純博士對記者說:“如果僱主不通過家政公司僱人,那就只與保姆個人之間存在勞動關係。一旦發生失竊等民事糾紛後,訴訟的風險就比較大,而且個人的償還能力也相對較小。按照現行法律規定,如果僱主通過家政公司找保姆,公司就成爲勞務關係的另一方,打起官司來,公司除了自己承擔相應責任之外,也有義務提供保姆的真實情況,僱主的獲賠機會就大一些。所以,通過正規的家政公司請保姆對僱主來說是最安全的方式。”
給家政人員上個雙保險
據瞭解,2004年元旦,市婦聯家庭服務公司爲公司裏的所有家政服務員投了一份“意外傷害險”,使她們成爲本市首批有保險的家政人員。
然而,記者在採訪中還了解到,大多數家政服務公司只是起到中介作用,將家政人員推薦給僱主,然後收取幾十元的中介費,至於家政人員的社會保障則不在這些公司的管理範圍內。
就此,記者採訪了天津市社會科學院輿情所王所長。
家政服務人員如今已經成爲一種職業,爲此,家政企業應該給她們提供各種社會保障。
除了讓從業人員領取養老、失業、大病醫療和工傷等“四險”外,還應針對行業特點,探索讓保姆投保“意外傷害險”“第三方責任險”等專業險種。
這樣,如果家政人員在服務時不慎受傷或造成客戶家庭的人身傷害、財產損失,都可以向保險公司索賠。從而爲家政服務員和用戶的利益上了個雙保險,才更利於提高服務質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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