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5年5月3日12時30分,上海浦東機場鑼鼓喧天,一場簡短而隆重的歡送儀式在這裏舉行:中國國民黨主席連戰率領的大陸訪問團結束了八天七夜的訪問,啓程返回臺灣。在此前一天的送別晚宴上,中共中央臺灣工作辦公室、國務院臺灣事務辦公室主任陳雲林動情地說,連戰主席一行在大江南北,所到之處都受到大陸百姓樸實的問候與熱情的歡迎,深情確實隔不斷;歷史的瞬間往往會產生永恆,但歷史不會停留於瞬間;升發於兩岸同胞的美好願景,必將連接起海峽兩岸的彩虹。對連戰來說,這八天則蘊藏着太多感動,包含着太多深意。正如他自己所說:“八天雖短,但能夠邁出歷史第一步,我們與有榮焉。”在機場發表臨別感言時,連戰深情地說,這一次“和平之旅”的訪問,“是我和內人,以及每一位團員最珍貴、最值得回憶的一段經歷。在這裏,我沒辦法形容內心的感激,只有一句話,謝謝,謝謝再謝謝。”“希望楊柳青時憶故人,還能和大家在一起。”
“三件大禮”爲連戰送行
5月3日上午,受中共中央和國務院的委託,陳雲林在上海宣佈,大陸同胞向臺灣同胞贈送一對象徵和平團結友愛的大熊貓;大陸有關方面將於近期開放大陸居民赴臺灣旅遊;將准入進大陸的臺灣水果由12種擴大到18種,並將對十餘種臺灣水果實行零關稅。
連戰“非常感謝”大陸方面表達的善意。他說,大陸同胞向臺灣同胞贈送大熊貓是讓兩岸人民高興的事;擴大開放臺灣水果准入,對臺灣中南部的農民意義更大。回去後,他會促請臺灣當局和以國民黨爲主的各地農會落實此事。至於開放大陸居民赴臺灣旅遊,更是“一個劃時代的決定”,對改善兩岸關係,密切兩岸人民交流有非常積極的意義。
大陸送臺灣大熊貓的消息令島內民衆異常興奮,不少人開始考慮給熊貓取名了,臺北市動物園也在着手修建館舍。臺北市長馬英九表示,會回贈一對臺灣獼猴給大陸。
最後一站流連上海
離開大陸前,連戰參觀了大陸行的最後一站———上海。這裏是他居住過的地方,也是臺商最集中的地方。對他來說,這一站既有追溯童年足跡,又有爲兩岸經濟找尋希望的意思。
在上海,連戰除了夜遊黃浦江,揮毫寫下“滾滾黃浦南流水,浪花造出英雄”的詩句外,還拜會了海峽兩岸關係協會會長汪道涵。
5月2日上午10時45分,爲迎接連戰的到來,剛過完90大壽、仍在住院的汪會長特別“出院”幾小時,來到曾見證諸多重大歷史事件的上海錦江飯店小禮堂。當連戰走進小禮堂時,汪老起身歡迎,兩人親切握手併合影留念。面對各路媒體記者的鏡頭,汪會長風趣地對連戰說:“咱們倆今天都成演員了。”連戰則回稱:“我們今天是特地向汪老請安來了。”汪老說,他“每天都在注意”連戰的行程,非常欣賞連戰在北大演講時說的“訪問是適應世界潮流變化,也是適應民意要求”這句話。連戰則推崇汪會長是“兩岸和平交流創造歷史的人物”,稱兩岸應該秉持汪辜兩次會談的方向,共同推動兩岸關係發展,“給我們這個民族帶來靚麗、昌盛的未來”。最後,連戰和汪老互贈禮物。連戰先向汪老轉交了辜振甫遺孀嚴倬雲託他轉交的兩件禮物:辜先生生前親筆所畫《紗帽山俯瞰》和嚴倬雲帶給汪老的信。汪老則送給連戰三件意義重大的禮物:一是國畫《江山如此多嬌》,意含汪老期望連戰及國共兩黨攜手共同推進中國統一大業;二是精選的瑪瑙筆洗,取吳儂軟語中“必喜”的諧音。胡錦濤總書記與連戰主席的會談,與12年前第一次“汪辜會談”是同一天,送“筆洗”以祝賀國共兩黨喜相逢,摒棄前嫌,跨越歷史恩怨。有趣的是,汪老的第三件禮物與連戰送他的禮物相同,都是由連戰祖父連橫撰寫的《臺灣通史》。
在上海,連戰還會見了在大陸各地投資的臺商,並就兩岸經貿交流發表演講。2日下午,連戰一行饒有興趣地參觀了上海城市規劃館和上海博物館等。看到和原來完全不同的上海,連戰臨時“編”了兩句詩來表達自己的感受:“十里洋場今勝昔,夢迴江灣兩岸情。”
臺灣機場嚴陣以待迎連戰
5月3日19點26分左右,連戰乘坐的飛機順利抵達桃園中正機場,並發表簡短講話。他先向前來接機的人員簡單介紹了國民黨代表團在大陸的行程,並表示,他會在4日的國民黨中常會上詳細介紹此行的細節。連戰稱,對他個人來說,大陸之行中,在西安祭拜祖母是最有意義的事。
臺灣媒體稱,爲了防止連戰離開時的衝突事件再次上演,臺灣當局可謂費盡心思。5月1日,臺灣“內政部長”蘇嘉全下令,由警政署長謝銀芳親自坐鎮,全力保護連戰等人的安全,必要時可投入1萬警力。臺灣媒體稱,爲了對連戰實行層層保護,航警局至少出動了3000警力。
據報道,儘管臺灣當局做好了萬全準備,但多個“急獨”團體的近百名“急獨”分子依然進入機場,戴着口罩、手持“抗議賣臺”布條,以靜坐方式接機。
連戰大陸行影響深遠
連戰大陸行贏得了島內民衆的熱烈擁護。島內輿論認爲,胡錦濤與連戰的會談,不但結束了國共兩黨數十年的恩怨,也使兩岸走出了歷史性的一步。如果臺灣當局還採取以往的制式思維,那隻會越來越“進退失據”。現在,陳水扁應該做的是,對連戰“和平之旅”給予正面評價,準備與對岸溝通。臺灣海基會首任祕書長陳長文更撰文呼籲陳水扁要抓住兩岸和平的時機,爭取拿下諾貝爾和平獎。臺灣《新新聞》週刊刊登題爲《連戰把陳水扁拉出重圍》的文章稱,過去幾十年,臺灣在李登輝思維的影響下,各方面都走不出去,各方面都出現倒退,害苦了臺灣人民。此時此刻,連戰找到了空間,把仍顯遲疑的陳水扁拉出重圍。
隨連戰前來大陸訪問的代表團成員也感慨萬千。他們說,國共兩黨跨越60年的對話與交流,本身就在開創歷史。在大陸的所見所聞,更增加了兩黨之間的瞭解和共識。國民黨新聞發言人鄭麗文對記者說,在這樣的歷史性旅程裏,能參與其中,躬逢其盛,覺得非常有意義。她說,兩岸關係問題,不是政治精英的政治遊戲,而是關係到每一個人的生活,每一個人的情感。我們祖輩曾經顛沛流離,我們這一代就要拿出勇氣,不要讓我們的子孫經歷同樣的苦難。如果我們能從過去的歷史中學到這樣的智慧,不僅能夠創造兩岸的繁榮未來,構建兩岸和平,造福兩岸人民,而且對區域和世界和平、對人類智慧的貢獻,都是功莫大焉。
陳水扁轉向,李登輝跳腳
連戰大陸行順應了島內民意,也迫使陳水扁的強硬立場開始軟化。5月2日,陳水扁利用在馬紹爾羣島國會演說之機,再度呼應大陸方面提議建立兩岸軍事互信機制的說法,表示“兩岸正式接觸、對話、協商與談判,隨時都可以展開”。陳水扁稱,兩岸經過半個世紀的對立與隔閡,相互間要推動和解、合作,進而實現永久和平,絕對不可能一步到位,必須透過接觸、對話、協商與談判等過程循序漸進,最後終有水到渠成一天。5月3日下午,陳水扁在基里巴斯再次重申,對於兩岸關係,對話和協商會讓很多事情提前到來。他還希望大陸的領導人有機會到臺灣走走看看。
陳水扁立場的轉變,正如連戰所說,是順應歷史的潮流與民意的呼喚。連日來,島內多家媒體公佈的民調數據都顯示,超過半數的民衆支持連戰大陸行,更有近七成民衆希望兩岸改善關係。但陳水扁的轉變,讓民進黨高層有些措手不及。前幾天還稱連戰有“觸法之嫌”的“陸委會主委”吳釗燮不得不表示,連戰是否觸法由陳水扁說了算。“國防部長”李傑也稱,他不排除奉命與大陸談判的可能。一些批連戰“跑過頭”的民進黨“立委”則顯得非常被動。民進黨“立法院”黨團書記長陳景峻抱怨說,陳水扁幾句話,讓他“豬八戒照鏡子,裏外不是人”,一下子變成了“豬頭”。民進黨“立法院”黨團幹事長賴清德也辯稱,過去不是罵連戰,而是“批評”。郭正亮、林濁水等人則痛批陳水扁已經亂了,“沒有‘總統’像陳水扁這麼幹的”。李登輝則氣得跳腳,託人捎話給陳水扁,表示要繼續“拼正名制憲”,並從中挑撥說,國親兩黨在拉近兩岸關係後的下一步就是罷免陳水扁。
連戰下一步做什麼
離開大陸前,國民黨新聞發言人鄭麗文在接受本報記者專訪時表示,國民黨此次大陸行具體成果非常多。回到臺灣後,國民黨的當務之急就是展開一連串的工作來落實。其中,兩岸和平發展論壇和經貿與文化論壇將優先開展,因爲這是國共兩黨加強溝通的平臺。二是要向臺灣社會和民衆作報告,讓臺灣民衆瞭解國民黨大陸行的成果與意義。這是一項艱苦細緻的工作,會讓未來兩岸朝着與現在完全不同的方向發展。三是要觀察民進黨當局的態度。未來兩岸關係要取得重點突破,必須通過朝野合作才能取得,因此,民進黨的態度非常重要。國民黨希望回到臺灣後有機會與民進黨溝通,不排除與陳水扁見面,希望把這些難能可貴的歷史性重大突破,通過民進黨當局,一點一點地逐步落實。但現在民進黨內部步調不一,國民黨需要對民進黨進行觀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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