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兩個多世紀的時間裏,法美關係一直建立在一個非常有用、同時也爲大西洋兩岸所接受的假象之上:即我們法美兩國一直被看做是友邦。在掌控愛麗捨宮的十年裏,希拉剋在布什不可忽視的“幫助”之下,打破了法美之間對彼此的幻想。而這種幻想恐怕是一去不復返了……
布什總統這樣做不足爲奇:他不懂任何外語,成年後對美國之外的世界漠不關心。這位得克薩斯人對法國人所關心和擔心的問題根本就不理解。
可是對於希拉剋總統,人們本來可以寄予更高的期望。不管怎麼說,這位法國總統講英語,他甚至和我們美國人一起生活過相當長一段時間,在霍華德·約翰遜連鎖公司的餐館裏打過工,同開着白色敞篷車的南卡羅來納年輕姑娘約會過。然而正是這位對新大陸非常瞭解的人,在2004年八國集團首腦會議上隻身一人拒絕東道主布什提出的穿着便裝的建議。
八國集團首腦會議上的這個小插曲很能說明法美關係的現狀:我們現在甚至連假朋友都算不上了。更爲糟糕的是,希拉剋在努力改善法美關係方面似乎只是在做表面文章。
當然,數月以來,法美兩國外交官都在按“恢復”鍵,希望兩國關係回到2003年以前的水平,但是無濟於事。我們的“接近”比其他事情更爲虛假:賴斯今年2月的巴黎之行收效不大;希拉剋和布什隨後在布魯塞爾會面時竟然彼此不正視對方,多麼有趣的一對兒!他們覺得法美之間保持了一百年的虛假友誼太讓人難以接受了,其實這種友誼在過去曾使我們受益匪淺。就連布魯斯·威利斯(美國影星)和約翰尼·阿利代(法國歌星)在法國有線電視臺碰在一起的時候,也能很好地裝出一副彼此欣賞的樣子。他們是真正的行家,知道怎麼演戲。
應該承認,希拉剋既需要一個更好的外交氛圍,也需要老是跟他對着幹的夥伴布什。布什當然在伊拉克幹盡蠢事,可是自今年1月底伊拉克舉行自由選舉之後,巴黎反對美國的政策似乎便難以爲繼。然而希拉剋總統還要想盡辦法把法語國家、第三世界、德國和俄羅斯拉進來,組成一個以巴黎爲核心的反美勢力圈。對法國來說,一切都不順心。由於法國禁止穆斯林學生在學校戴頭巾,法國在阿拉伯世界因反對伊拉克戰爭而贏得的好感已經大爲減弱。即使在歐洲內部,加入歐盟的新成員也要向巴黎提出斯大林那個著名的問題:“(教皇)有多少個師?”法國的文化政策取代不了華盛頓的航空母艦、巡航導彈和軍事預算。如果法國人還感覺不到威脅,不願意重新加強自己的軍事力量,其他國家就會到別處求援。
不管是不是擁有核打擊力量,法國始終需要華盛頓這個軍事盟友。這一點在今天看來甚至比50年前更符合實際。50年前法國在蘇伊士就明白,自己沒有華盛頓的支持很難在世界上採取軍事幹預行動(而法國的反對卻阻止不了美國人在越南或伊拉克發動草率的進攻)。
巴黎的“反華盛頓”政策並不能完全保證法國人免受恐怖分子的襲擊,比如照樣有法國人在伊拉克被劫爲人質。那麼在發生重大襲擊事件的時候,除美國以外,法國還能向哪個盟友尋求保護呢?在法國的某些人看來,我們美國是一個愚蠢的國家,可是蠢纔有時也很有用。
法美關係的前景並不樂觀。兩國元首都處於他們的第二個總統任期內,其中一位還有可能第三次連任。不管是對希拉剋還是對任何一位法國國家元首來講,與經常傲慢無禮的超級大國美國相處絕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布什上臺後更是如此。不知希拉剋能否重拾法國外交的舊傳統,恢復法國領導人悄悄向白宮主人提建議的做法,因爲人們往往在不繫領帶的時候更容易接受建議。可惜的是,這恐怕已經太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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