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月25日,在“武漢城市圈政協主席座談會上”,武漢市政協主席劉善壁向與會者透露,東風公司原總經理苗圩目前正辦理交接手續,將於26日正式就任湖北省委常委,武漢市委書記。
在歷經月餘的猜測與傳聞之後,東風汽車公司總經理苗圩的去留終於塵埃落定。湖北省委組織部相關工作人員告訴記者,苗圩的新任命,早已通過了湖北省委有關領導的討論並上報中組部。東風公司黨委辦公室證實,中組部關於苗圩調任湖北省委常委、武漢市委書記的文件已於日前下達至位於武漢市武漢經濟開發區的東風公司總部。
在入主東風8年之後,近天命之年的苗圩即將執掌中國中部重鎮——擁有800萬人口的九省通衢武漢。
據透露,苗圩剛剛從日本返回,此前在日本日產公司總部磋商關於法國雷諾轎車的項目,磋商的目的在於儘早敲定東風雷諾落戶武漢。“這應該是苗圩爲東風直接做的最後一件事情”,東風公司一名員工評價說,“但也可以看成爲武漢做的第一件事。”
“激進的改革派”
1997年,苗圩由機械工業部副總工程師任上調任東風汽車公司黨委書記,兩年後,擔任東風汽車公司總經理,開始全面執掌東風汽車。苗圩仕途順暢,1982年,27歲的苗圩就已經擔任中汽銷售服務公司副總經理,兩年後,又升任中汽總公司生產司副司長。對於汽車行業,苗圩可謂並不陌生。
但此時的東風,早已不復當年“二汽”的威風。在由計劃經濟向市場經濟轉軌的過程中,東風也同大多數國有企業一樣,由於產品單一、包袱沉重等原因,陷入了“船大難掉頭”的困境。到苗圩上任之時,東風公司已累計虧損5億元人民幣。
苗圩事後回憶,上任之初,最怕的事情就是發工資。在接受媒體採訪時,苗圩曾經坦陳,“十多萬職工,發一次工資就要上億,那段時間職工盼發工資,老總怕發工資”。而東風的一名老員工透露,1998年前後,東風一度靠銀行貸款發放工資,甚至曾經找某民營企業借款數千萬填補工資短缺。
在東風最困難的時候,時任中共中央總書記的江澤民視察了東風,並隨行帶來了解放軍總裝備部2萬輛卡車16億元人民幣的訂單。對於這份訂單,苗圩評價,“這是輸血,造血還要靠東風自己”。
2000年之後,剛剛從谷底爬起來的東風開始沐浴“債轉股”的春風,加之中國汽車市場突然爆發的“井噴”現象,國家經濟的發展又使東風過去中重型載貨汽車爲主的產品結構由劣勢突變爲優勢,東風步入快速發展階段。
至2002年,東風公司盈利高達58.5億元,2003年繼續提高到61億元。上任之初,苗圩曾經主動表示“不扭虧就辭職”,至此已超額完成任務。“苗圩的自立軍令狀,和此後的實際工作,應該說都給上下留下了很深的印象。”東風公司一名老員工如此評價。
從2002年起,苗圩開始了他的一系列的“大動作”。
2002年,東風實現與江蘇悅達起亞公司的重組,成立東風悅達起亞汽車有限公司。
2003年7月,在風神汽車的基礎上,東風引進日產汽車公司作爲戰略投資者,合資167億元成立各佔一半股權的東風汽車有限公司,業務涉及全系列卡車、客車及乘用車、零部件等領域,成爲迄今爲止中國汽車業規模最大、產品型譜最廣、合作層次最深、員工人數最多、合資模式獨特而影響最爲廣泛的一宗合資案例。
此外,東風還把與雪鐵龍的合資提升到了整個PSA(標緻-雪鐵龍)集團的層面,並組建了東風悅達起亞、東風本田等整車合資企業,東風與雷諾的轎車合資項目也在進行中。
在與日產的合資項目裏,老東風80%的資產被重組,70%的資產進入合資。對此,苗圩形象地創造了一個新詞彙,“山裏山外整體合資”。在推進與日產合資的過程中,苗圩還在整個集團的層面推行股份制。通過債轉股,東風跟四家金融公司和一家銀行共同組建了東風汽車工業投資有限公司,使東風實際上變成了一家股權投資公司。
在令業界眼花繚亂的東風重組之後,苗圩於2004年被美國商業週刊評選爲當年“亞洲之星”。《商業週刊》評價苗圩說:在苗圩的運作下,東風“已經成爲中國乃至世界最主要的汽車公司”。
但質疑與批評隨之而來。對於苗圩最爲看重的“整體合資”,業內認爲:合資拿走了東風最精華的資產,東風實際喪失了對合資公司的控制權,並就此淪爲國外企業的打工者;在東風先後宣佈與PSA、日產、起亞、本田、雷諾等跨國汽車企業合資之後,實際上,除了載重卡車,東風已經沒有自主汽車品牌。業界質疑,東風把整個集團的資產都放進了與跨國汽車公司合資的“籃子”裏,等於把自己的研發體系也全盤託付給了跨國汽車巨頭。
對此,苗圩曾經向媒體作過形象的比喻,“一個人要吃十個饅頭才能飽,自主品牌就是第十個饅頭,而合資就是前九個;沒有前九個,第十個無從談起。”
除了應付外界質疑,苗圩還必須對內做思想工作,東風的一名員工回憶,普通員工對苗圩最深刻的印象,就是苗圩在大會上的發言。苗圩經常脫開講稿一兩個小時,從國際汽車形勢講到國內汽車市場,力求用最詳細的語言向幹部和員工解釋他的施政措施。“他對汽車行業認識的確很豐富,尤其擅長做思想工作。”東風的一名員工評價說。
2004年國內汽車市場井噴結束。據PSA公佈數據,神龍汽車去年實際虧損高達9.85億元。而日產乘用車公司的銷量,卻在國內乘用車市場的增幅約爲15%的情況下,出現了6.6%的負增長。在總銷量上,東風居然首度被長安等後起之秀擠出了“三大”汽車集團的序列。東風面臨的嚴峻市場情況,讓來自外部和內部的質疑與日俱增。
但苗圩依然沒有減緩自己的步伐。苗圩力主將東風總部從位於秦巴山區的十堰遷到了素有“九省通衢”之稱的武漢,這是苗圩的前任曾經想做而沒有做成的。此前,東風已在湖北襄樊、廣州、江蘇等地建設了新生產基地。在離任東風之前,苗圩又在積極推進東風集團香港整體上市工作。業內人士評價,苗圩幾乎是在毫不妥協地推動東風跳出山溝,繼而走向國際化。
東風的一名員工也評價說,苗圩在具體措施上會採取一些迂迴的懷柔的做法,但大方向上非常激進,“在公司內部,大家把他看作是一個激進的改革派”。
而苗圩之後的東風,面臨的將不僅僅是誰繼任的問題。此前苗圩正在力推集團上市,東風在合資公司佔有的股權沒有超過50%,都不是絕對控股,即便上市,東風對合資公司在產品和市場方面到底能夠取得多大的掌控力還很難判斷。東風集團如何極力擺脫演化爲純粹投資公司的局面,如何在合資公司中爭取到更多的話語權,也是苗圩留給繼任者的一個難題。
另據業內推測,原東風汽車公司黨委書記兼副總經理徐平將接任總經理一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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