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日之間持續升溫的東海油氣田之爭,隨着日方於7月14日正式宣佈批准帝國石油公司在東海海域的中國專屬經濟區試開採石油天然氣,而出現極值得關注的動向。此前兩國基於不同的劃分原則產生對東海海域劃界的分歧,一直尚處於各自表述與外交討論的範圍之內,而日本自今年4月份開始啓動審批民間企業試開採東海油氣田的手續,至今而有具體的結果,勢必會令分歧趨向嚴重的行動對抗。中日關係再添硬傷,是爲不利彼此與地區的隱患。而回到雙方在這一爭議事項之上的謀略與過招,更可以看出日本在此類問題上熟諳策術,而屢能搶得先手,製造優勢而佔據上風。這對於中國而言,是一番大麻煩與大考驗。
對於存有爭議的東海海域,中國一直主張“擱置爭議、共同開發”而尚未進行任何開採活動與計劃。日本政府的批准令,則是要於中日對話之外以國內政策的形式製造出一個“獨享先行”的邏輯來。兩相比較,日方的姿態無疑強硬得多,訴求也更明顯:一方面,是要以此動作爲勢必還會持續膠着下去的東海之爭,增添日本民間的印象、慾念與共鳴,在國內外強化日方的聲音,並且製造出政策法規而爲日本的自我證明提供實在的文字與文本;另一方面,“取法其上,得其中;取法其中,得其下”,日本以此強硬的姿態,而爲自己在日後可能的談判中先定下“高價錢”。
朝野之間的“雙簧聯動”,政策法規上的“假戲真做”,着眼談判的“超高叫價”,正是日本在類似領地爭端問題上一貫奉行的謀略策術。日本於北,同俄羅斯有北方四島之爭。爲了保全對此國土的權屬要求,二戰之後的日本不惜與俄羅斯至今不簽署和平條約;而日本國會又在數月前通過了一項新決議,把“必須解決北方四島和其他北方領土的歸屬問題”作爲簽署俄日和約的條件——這“其他北方領土”的新要求,被分析認爲所指北千島羣島,其實已然超出日本向俄羅斯爭取領土的最大可能,但日本國會“知難而上”,是一番“假戲真做”與“超高叫價”的安排。
於西,日本與韓國存有獨島(竹島)的權屬之爭。面對這一韓國政府佔據主權宣示優勢的島嶼,日本島根縣“貪功冒進”,縣議會於3月份通過了“竹島日”的條例提案,並放寬日本人赴島的要求限制。這一舉動固然遭遇到了韓國政府與民間的激烈抗議,但島根縣“竹島日”的立法結果並沒有因此應聲而倒,也必定又從此可以成爲日本宣示主權、凝聚民意的文件證據。
如果說日本對俄、對韓的領土要求都處在劣勢爭取的過程之中,那麼日本於南而同中國的領土領海爭議,卻已然通過上述謀略策術而漸漸處在了有利的位置上。日本前外務卿井上馨等人於1885年開始,悄然策劃對釣魚島的上島勘察、設立“國標”、開發土地;戰後的右翼分子又持續地上島建立燈塔、木牌、石碑、神社乃至簡易機場……今年,日本政府則宣佈“接管”右翼日本人所建的燈塔,而令這種歷史的、民間的“有效治理”、“主權宣示”意圖連綿不絕並且漸趨強勢。對於被中國視爲“幾塊礁石”的“衝之鳥島”,日本也同樣是以此鍥而不捨的瘋狂意志與清醒有效的相關運作,而正在逐漸“得手”——日本要求中日之間的專屬經濟區劃定要以此“最南端領土”爲基點。而爲了強化這一“領土屬性”,日本政府最近正式公佈122名日本人的“本籍地(籍貫)”爲“衝之鳥島”。同出一轍的,還有18名日本人的“本籍地”被宣佈爲“尖閣列島”(釣魚島),26名日本人的“本籍地”被宣佈爲“竹島”(獨島)。
顯然,日本對於自己衆多的領土爭端,目標明確、意志堅定、策略清晰而運作持續。這對於爭端所涉的另一方國家,確實是一大挑戰,但也未始沒有給出啓發。對此斥之爲“狼子野心”無濟於事,寬之以“擱置爭議”反倒可能予以更多可乘之機。針鋒相對地制定對策是必須的了:政府與民間加強聯動,規劃定期行動與立法頒文強化主權宣示,與韓國、俄羅斯結成非正式統一陣線……在目標明確、策略清晰、立即行動之下,最爲緊要的關鍵,同時也是日本教給我們的經驗,那便是不爲近利遮眼,不爲時局自擾,作長期爭取的打算,以數代人方向一致地接力運作爲期待,鍥而不捨,愚公移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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