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的是雞鴨魚,喝的是“人頭馬”。面對清新縣教育局備下的一桌豐盛宴席,幾位來自北京尋訪當地貧困大學生的志願者再也無心下箸,全都哭了。“好客”的主人尷尬地解釋:主要是出於熱情,來了貴客才這樣,平時工作餐都是盒飯。
中國人自古以來熱情好客,素有禮儀之邦之美譽。有朋自遠方來,不僅禮貌周到,情深意重,還儘可能在衣食住行方面優待有加。平日裏捨不得吃的,捨不得穿的,這個時候都慷慨大方地拿出來,招待朋友貴客。應當說,這本是無可厚非的。
況且,單獨就這一事件而言,我們注意到,“好客”的主人已經作了解釋,也認爲不妥當,並且當晚就已經把“人頭馬”的費用由個人實行“AA”制分攤了———事情似乎應該到此爲止了,輿論也不必要再作深究。然而,這種熱情慷慨的舉動,倘若頻頻發生在貧困地區,頻頻由公費買單,則有慷公家之慨的嫌疑了。
當然,貧困縣與富裕縣此類行爲在性質上自然並沒有什麼不同。但貧困縣畢竟是貧困縣,政府財政、羣衆生活本來就很拮据,如果打腫臉來充胖子,用高檔消費來待客,是無論如何說不過去的。尤其面對訪貧問苦的志願者,竟然也能“習慣性”地搞酒肉伺候,這就不能不讓人懷疑一些人對百姓貧困問題的態度和意識。
“來了貴客要備盛筵,喝人頭馬”,這番解釋,道出了普遍存在於一些地方的一種“慣例”:再窮也不能窮“貴客”,再窮該吃的也照樣大吃大喝。從報道來看,尋訪貧困大學生的,只不過是幾位志願者,或許,在某些人眼裏,他們算不上有權有勢,更不能對地方官員的前途命運產生什麼影響。因此,稱其爲“貴客”,實在有點勉爲其難。可如今,他們也成了“貴客”,一些人也搬出“人頭馬”來伺候。那麼,假如能夠對地方官員的官運仕途施加影響的人,能夠爲他們帶來現實利益的各界名流,這些真正意義上的“貴客”來了的話,又該用什麼樣的盛宴大餐來熱情招待呢?
俗話說,再窮的人也有三兩個朋友,何況還是一個縣呢。因此,領導視察,同行調研,檢查評估,表彰獎勵,公務接待,私友來訪,真正的“貴客”肯定是免不了常來常往的。這也就是說,吃過貧困縣的豪華大餐,喝過貧困縣的“人頭馬”的“貴客”也肯定不在少數。爲什麼這些“貴客”能夠安然享用,卻不見他們有多少的負疚感呢?對於那些貧困大學生來說,有關部門一頓接待宴的花費就等於是他們幾個月的生活費,爲什麼卻很少有人想起這些呢?
“衙齋臥聽蕭蕭竹,疑是民間疾苦聲”———封建社會的小小七品縣令況且能夠如此,如今的“貴客”尤其是黨員領導幹部,難道可以對民間疾苦淡然處之、漠然置之嗎?所以,面對上述報道中那些流淚的志願者,筆者希望那些曾經在貧困縣安然享用“人頭馬”的“貴客”們要好好地反省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