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戰俘館的牆壁上掛滿了抗戰期間中國戰俘的照片,樊建川曾數次去日本購回抗戰文物,這些照片就是其中最珍貴的一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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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天津運到博物館的碉堡 |
樊建川絕對可以算得上是個奇人。他說起話來語速超快,最高紀錄可達一分鐘600個字。先看他的履歷表:樊建川, 1957年生於四川省宜賓市,當過知青,“文革”結束之年入伍戍邊。 1979年進入西安政治學院讀書,畢業後從科長幹起,直至任宜賓市副市長,但後來辭去官職下海經商。 12年前以100萬元起家,如今以其名字命名的“建川實業集團”被評爲“四川省房產綜合效益10強”、“突出貢獻民營企業”。樊建川自幼迷戀收藏,日積月累至今收有藏品超過300萬件,其中包括大量從全國各地和日本、歐洲等地搶購而來的抗戰文物。更爲神奇的是,在四川省大邑縣安仁鎮,他投資2億多元,建起中國最大的民間博物館———建川博物館聚落,從年初破土動工到8月15日試營業,只用了8個月。
8月15日,爲了紀念中國抗日戰爭勝利60週年,建川博物館聚落同時開放了5個單館:中國共產黨軍隊抗戰館、國民黨抗日軍隊館、川軍抗戰館、援華美軍館和中國抗俘館。聚落一經開放,短短几天裏,每日接待來自全國各地的遊客近千人。
8個月建起博物館聚落廿載淘得300萬件藏品
8月21日,豔陽高照,成都至大邑縣安仁鎮的公路上,一輛黑色奔馳車疾馳。 8個月來,這輛樊建川的“坐騎”幾乎每天在這條公路上跑一個來回。在紀念抗戰勝利60週年的日子,建川博物館聚落抗戰博物館系列開始對外營業。
“爲了和平,收藏戰爭”。在樊建川這個建川博物館聚落整個的設計當中,抗戰博物館系列是最重要最有分量的。這個系列共有8個單館:衆志成城抗戰館、共產黨抗日軍隊館、國民黨抗日軍隊館、川軍抗戰館、抗日俘虜館、援華美軍抗戰館、侵華日軍館、僞軍醜行館以及一個200名抗日壯士廣場,展出抗戰文物2萬餘件,一級文物十四件。
樊建川是做房地產起家,然而至今爲止,還沒有一個房地產商能夠下如此大的決心來做這樣龐大的一個文化項目。事出並非偶然。 26年前,樊建川開始嘗試收藏,與古董字畫收藏者不同的是,樊建川把目光投向了抗戰時期的文物,小到一張軍事地圖,一個日軍使用的水壺,一把日本軍刀;大到抗戰時期日軍曾經使用過的軍事碉堡,他都不會放過。爲了收藏這些文物,樊建川走遍了全國各地的文物收藏市場,參加大大小小的文物拍賣會,建立了一個多達50多人的輻射全國的文物收集網絡。爲了搶購文物,樊建川不惜一擲千金,數次去日本購回大批的日軍侵華的罪證。在他的抗戰藏品中,有刺刀、指揮刀、防毒面具、鋼盔、血衣、戰時佈告、傳單、“良民證”,還有軍用水壺、碗、飯盒、望遠鏡、救護包、彈殼、皮帶扣、警報器、徽章、證書、貨幣、戰爭照片。
“戰爭過去60年,這些文物一直散落在各地,如果沒有人去收藏這些東西,恐怕它們就會越來越少。”樊建川說。如今,樊建川已經擁有超過300萬件的藏品,出版相關書籍《一個人的抗戰》、《建川博物館聚落》和《狄島靜夫日記》。藏品越來越多,樊建川曾經多次舉辦小型的抗戰文物展。經過幾年的醞釀籌劃,終於有了建川博物館聚落這樣一個龐大項目的出現。
選址落腳“軍人之鄉”修公路帶動千人就業建
川博物館聚落所在的安仁古鎮,在歷史上曾經是著名的軍人之鄉。
劉文彩的住所———劉文彩公館現已成爲遊客的必遊之處,除了劉文彩爲人們所熟悉之外,更爲著名的近代名人更有大軍閥劉湘和劉文輝。安仁古鎮此後便成爲四川著名的軍人之鄉。
“這裏的陽剛之氣吸引了我。”樊建川說。
在先後考察北京豐臺、上海松江、重慶沙坪壩、都江堰玉堂後,樊建川最終選擇了距離成都30多公里的安仁鎮。這個曾經出過“三軍九旅十八團”的軍人之鎮,保留了劉氏家族的20多處公館,樊建川選定這裏後,先後花巨資買下了七座公館,其中一座成爲了自己的辦公室,一座修建成了一個三星級酒店,還有一座最著名的劉湘公館先後拍攝了《梅花檔案》等幾部電視劇,樊建川計劃兩年之內要把這座公館修建成一個五星級酒店。
建川博物館聚落的到來,猶如巨石投湖。爲了方便交通,樊建川專門修了一條從大邑縣通往安仁鎮的公路;博物館的修建更是爲鎮子上提供了1千多個就業機會。如今,對於這個博物館,古鎮上的居民們無人不知。 20元一個單館的門票,持安仁鎮身份證只需5元錢,吸引了不少鎮子上的人。
投資2億年維護費千萬25展館“明年開始贏利”
距離9月2日博物館正式營業還有不到幾天的時間,樊建川每天的例會從晚飯後一直要開到深夜。各單位參觀、各部門協調,方方面面事無鉅細,小到一件展品的擺放,樊建川都要親自過問。 8個多月滾下來,對於這樣高強度的工作公司的員工們已經習慣了。
然而在樊建川的心裏,博物館營業並沒有使他感到輕鬆。在他看來,修建博物館就像收藏文物一樣,都是對歷史的傳承。“紙壽千年,人壽百年”,是他經常說的一句話,“人們收藏文物會得到樂趣,但是時間久了,最終你會發現,在文物收藏這個過程中,人只不過是一個點,人收藏東西,人最終會死掉,但是文物會留下來繼續傳承下去。我樊建川也會死掉,但是我收藏的這些東西會傳承下去。”
對於他來說,博物館的建成營業纔是這個藍圖實現過程的開始。樊建川說他要保證這個博物館能賺錢,只有這樣,它纔會傳承下去。“但是要想達到這個目標又談何容易,僅僅是博物館的日常經營維護費用,一年就高達1000萬元。”“這就像是一個孩子的誕生,你把她生下來很容易,但是你要把她養大,這做起來卻很難。”公司的一位員工這樣形容。
爲了實現這個目標,博物館聚落裏面修建了“王保長客棧”可供遊客休息住宿,還有阿慶嫂茶館。“將來還要在美軍援華抗戰館旁邊修建一個美國軍官咖啡館,在老照片博物館旁邊修一個照相館,在老公館傢俱館旁邊賣傢俱,等我們把規劃的民間百年博物館系列和‘文革’藝術品館系列都修建完畢,一共25個單館,一天看不完可以多住幾天。”樊建川如數家珍地說着自己的宏偉藍圖。
爲了這個宏偉藍圖,樊建川計劃在投資2億的基礎上再投2億元。而對於這樣一個龐大的投資,樊建川卻顯得很樂觀。“一年以後開始賺錢!”軍人出身的樊建川決定如命令。即將正式營業的博物館聚落遊人不斷,民間百年博物館系列和“文革”藝術品館系列已經準備動工。希望這個完全由民營企業個人投資建成的國內最大的民間博物館,真的能如樊建川所說的那樣,作爲歷史傳承下去。
碰到困難的時候,這裏能給我安慰
在各個館的出口處,都有一個黑色的留言冊,一位參觀者留下這樣一句話:“修建博物館,收藏曆史,樊建川先生的舉動將記入歷史。”
百歲高齡的中共抗日名將呂正操將軍聽說樊建川修建抗戰博物館的事後,十分關心,併爲“共產黨抗日軍隊館”題寫了館名。今年4月,中國國民黨主席連戰訪問大陸之前,建川博物館向他發出邀請,爲“國民黨抗日軍隊館”題寫館名,連戰先生欣然接受邀請並題寫了館名。美國空軍“飛虎隊”陳納德將軍的夫人陳香梅女士, 2004年在成都觀看樊建川收藏的抗戰文物時,激動得淚水盈眶,感慨之餘,即興演唱了《滿江紅》,併爲“援華美軍館”題寫了館名。樊建川的博物館得到了來自社會各界的讚賞和支持。在即將正式開館之際,不少單位慕名而來。更有不少戰爭的受害者給樊建川打電話,哭訴自己的欣慰之情。尚未正式營業,就有旅行社一次性買走2萬張門票。
自從開了博物館,這個交通並不是非常便利的小鎮一下子熱鬧許多。鎮子裏的人提起樊建川都豎大拇指。“辦了一件好事哪!一件天大的好事!”
憑藉開辦房地產公司的財力,憑藉26年來的積累收藏,更是憑藉着超人智慧和膽識,樊建川做了一件別人不敢做也做不成的事情。這些日子,樊建川忙着準備中央有關部門的審查工作,一天休息不過三四個小時。在人前,他從來沒有說過一個“難”字。在我們採訪的當天中午,正好趕上女兒出國。“不送,讓她自己走。”送女兒去機場也不過兩個小時,樊建川卻態度堅決,坐在辦公室裏佈置工作。在人前,樊建川一直是個硬漢形象,打電話時會發脾氣,佈置工作時果斷堅決。然而在這個硬漢心中,也有最豐富的情感。他把太多的情感給了那段歷史。
在參觀壯士廣場時,樊建川說每當自己遇到困難的時候,就會一個人跑到這裏呆一會。這裏能給他安慰,給他激勵。誰也說不清樊建川到底是爲了賺錢,還是爲了他對收藏事業的熱愛,抑或是爲了他自己說的一種責任,歷史的責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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