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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日早晨，印度泰米爾納德邦的小鎮卡爾帕卡姆街上非常寧靜，車輛稀少，偶爾可見小狗悠閒地橫穿馬路。沿海邊的一片居民區則安靜得出奇，不僅不見居民，而且家家門窗緊閉。
“這片居民區在去年海嘯中損失最嚴重，所有房屋都被水淹了，”小鎮居民尼薩說。卡爾帕卡姆鎮的居民都是附近核電站的工作人員和家屬，因此和其他受災漁村不同，這裏的重建工作非常迅速。所有被淹房屋都已修繕，道路修補得很平坦，被沖垮的圍牆也砌了起來，從外表上看，這裏沒有留下一絲災難的影子。
可是，這一棟棟乾淨整齊的房屋卻等不到主人的歸來。海嘯發生後被疏散到其他地方的居民一直沒有搬回來住，多數房屋都空置了快一年。
“人們還沒有準備好。回到這裏就意味着要重新面對那個惡夢般的早晨，他們在這裏再也不覺得安全，”尼薩說。
尼薩的家在小鎮地勢較高的地方，沒被波及，但是他說，去年12月26日是他25年人生中最可怕的一天。
“那天早上9點多，我刷牙的時候，朋友來敲門說海邊淹水了。我媽媽和弟弟當時去海邊的神廟還沒回來，所以我出去找他們。越往海邊走水越深，最後水都淹到了胸部。我看見一輛汽車掛在樹上，心想，這到底發生了什麼事，”尼薩說，“那時我根本不知道什麼是海嘯，我們從來沒有經歷過，我們說的泰米爾語連‘海嘯’這個詞都沒有。”
後來家裏得到了媽媽和弟弟都平安的消息，父親去接他們回來的同時，尼薩參加了當地的救援行動。
“每發現一個人，我都在心裏祈禱，他還活着，他還活着。可是，總是屍體，屍體，屍體。我親眼見到的大概有30多具，”尼薩說，“我們把屍體搬到醫院，參加救援的一個朋友就坐在停屍房裏號啕大哭，他是外地人，遇難者中並沒有他的親友，他就是受不了當時的場面。”
此後的一兩個月，尼薩常常做惡夢。那些親眼目睹沒頂巨浪衝進家來的人們就更不用說了。
海嘯過後，一些非政府組織和慈善機構到災區來提供救援，也帶來了心理醫生幫助人們擺脫災難留下的心理陰影。“我也去見了心理醫生。他們鼓勵我說出自己的經歷，幫助我面對那段可怕的記憶，”尼薩說。
有些慈善機構開展了專門針對兒童的心理輔導，鼓勵他們用畫畫來宣泄災難帶來的痛苦，還開設了特殊的游泳課幫助孩子們克服對水的恐懼。
“我發現，所有的心理輔導都不如行動起來盡力去幫助在海嘯中受苦的人們，這是最好的治療方法，”尼薩說。他聽說有一個非政府組織的人員到附近漁村調查受災情況，但因不懂泰米爾語而不能和漁民溝通，他就毛遂自薦去當翻譯。一直到現在，他都在爲該組織的重建項目工作。
不過，海嘯給人們留下的陰影還沒有完全消退。在一週年將到來的時候，附近幾個漁村裏開始流傳海嘯還會再來的謠言。和記者交談時，尼薩就接到一個朋友的電話，讓他幫忙買一些食物和水存在家裏以防萬一。
回欽奈途中，車再次經過卡爾帕卡姆鎮海邊，成排的空房面朝大海，風景絕佳，換在別處就是人人趨之若鶩的好地段。看來，從可以容身的房屋到安全溫馨的“家”之間的距離，比一年要長。(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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