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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要解決了兩國在利益重疊區的戰略互信,雙方的戰略合作就會加速
1月10日,爲期兩天的第二輪中印戰略對話在北京結束。這次對話是“中印友好年”的首次重要雙邊活動。預計今年中印雙邊交流活動將有50多項。中印雙方一致認爲,今年是“中印友好年”,是一個難得的機遇,有利於雙方進一步擴大兩國間的友好交流和互利合作,進一步充實兩國戰略伙伴關係的內涵。中印關係的迅速發展已經引起了國際社會的廣泛關注。最突出的一個例子就是,“Chindia”這個新詞在英文媒體特別流行。將China(中國)和India(印度)合爲一詞不僅創意絕佳,而且真實反映了中印關係的發展態勢。專家指出,中印人口約佔世界1/3,又同處亞洲,又都是發展中國家,目前兩國正在以最快的速度發展,未來如能以最快的速度合作,那不僅意味着“亞洲世紀”的到來,而且將會成爲推動世界經濟發展的“雙引擎”。
是戰略伙伴,不是戰略對手
中印戰略對話既是中印關係發展的結果,更是推動中印關係繼續向前的動力。記者接觸的大多數專家都認爲,此次會談涉及的邊界問題對兩國關係有着重大影響,如能順利解決,必定會促進兩國關係深入發展。雙方輿論因此都十分關注此次會談。印度外交祕書薩蘭在啓程前表示,他希望這次戰略對話能爲兩國最終在領土爭端上達成“相互可接受的解決方法”提供更好的氛圍。薩蘭還拜會了國務委員唐家璇、外長李肇星和中印邊界問題中方特別代表戴秉國,爲下月舉行的中印邊界問題特別代表第七次會晤確定了方向。儘管雙方沒有透露詳情,據印度駐華大使館發言人維傑·尼瑪透露,會談氣氛“令人興奮”。外交部發言人孔泉在10日下午的記者會上說,會談的氣氛是友好和務實的,雙方增進了瞭解,擴大了共識。
外界認爲,中印此次戰略對話除接觸了一些敏感問題外,也傳遞了一個非常重要的信息,那就是中印是戰略伙伴,不是戰略對手。印度國家石油公司董事長拉哈的一番話很耐人尋味,他說:“合作對我們雙方來說都是符合邏輯的,因爲惡性競爭只有讓賣家受益。我們有必要建立相互信任和信心。”印度石油與天然氣部長艾亞爾在來京前對記者表示,把中印兩國形容成一場博弈中的兩個競爭對手是錯誤的。最近中印聯手在海外買石油的故事進一步證實了人們的這一看法。去年12月初,中國石油總公司和印度石油天然氣公司第一次以聯合競標方式獲得敘利亞境內一加拿大石油公司價值10億美元的油氣田。
戰略互動超出經濟範疇
自去年4月中印確立“面向和平與繁榮的戰略合作伙伴關係”後,中印的戰略性互動不斷增多。
政治上,兩國領導人除雙邊會晤外還利用多邊場合頻頻會晤。從萬隆會議到聯大峯會再到東亞峯會,兩國領導人每次都要“面談”,就雙方共同關心的國際問題交流看法,增進政治理解與互信。
經濟上,兩國經貿關係繼續加強。2005年雙邊貿易額達到185億美元,比5年前增長了9倍多,中國成爲僅次於美國的印度第二大貿易伙伴國。雙方間的自由貿易框架談判也在緊鑼密鼓地進行,尤其是能源合作呈現出了某些“戰略特質”。
軍事上,雙方互信舉措不但多,且層次高。去年5月,中印達成一項聯合培訓計劃,第一次將反恐和維和納入兩軍培訓項目。兩軍去年先後舉行了聯合登山、慶祝中印建交55週年、慶祝印度獨立日等聯誼活動。去年是兩國邊防軍會晤最多的一年:中印軍人代表第一次應邀觀摩對方軍演;11月28日,中印海軍第一次在印度水域進行演習。中印在區域合作平臺上也加強了聯繫:去年10月,上海合作組織邀請印度爲觀察員;11月,印度最終同意南亞其他國家提案,邀請中國成爲“南盟”觀察員;12月,印度應邀參加東亞首腦會議。值得一提的是,中、印、俄外交會談機制更加正式化。中、印、俄外長由借用其他平臺“順便聚會”發展到“專程約會”,“戰略大三角”呼之欲出。
四大因素影響合作步伐
目前看來,中印戰略合作的步伐還不夠快。據專家分析,主要原因有四。一是印方對“戰略合作”有顧慮,擔心“戰略合作伙伴關係”發展成中國領導的一個反美陣營。在印度看來,無論是聯美反華還是結盟反美,都不利於其國家利益。印度不論加入哪個陣營,都只能充當“小夥伴”。因此,在其綜合國力未與中國拉平之前,印度對“印中戰略合作”的顧慮很難完全消除。
二是地區利益的衝突與猜疑。尼赫魯大學國際關係學院教授薩赫尼認爲,印度外交政策有“參照中國”的天然傾向,中國在印度周邊的活動總會引發印度外交政策的負面反應。一方面,印度戰略家一直把南亞次大陸和印度洋當作印度的有機戰略統一體,不容分割。另一方面,中國出於海上能源通道安全考慮,不得不鞏固與包括印度在內的印度洋周邊國家和地區的戰略合作關係。兩國只有形成區域戰略對話與溝通機制,纔可能減少在這一核心利益交會區的摩擦。
三是邊界問題依然未決。雖然邊界問題早已不再是兩國關係的發展障礙,但始終阻礙着雙方戰略合作的不斷深化。印度著名戰略家拉賈·莫漢稱:“如果中印邊界問題得以儘快解決,中印合作關係將出現實質進展。”儘管目前雙方已經建立了三種解決機制,即邊界問題聯合工作小組會談機制、專家組會談機制以及特別代表會晤機制,但離實地劃界仍有很長一段路要走。
四是美印間的戰略互動過於活躍。印度是美國牽制中國的重要區域力量,也是美國可以合作的朋友,但美國對印度不想過於放縱,同時也擔心與印度過於親密可能會刺激中國。事實上,美國加強與日本、印度和東南亞主要盟國的關係,在結構上已對中國形成壓力,因此,美印關係仍將對中印關係形成牽制。
中印是真正的“命運共同體”
儘管中印戰略合作面臨諸多問題,但中印戰略合作的同質性、互補性及穩定性在很大程度上將確保雙方沿着良性互動的軌道平穩前進。
一方面,中印都將成爲多極世界重要一極作爲中長期戰略目標。我國要在21世紀前20年裏建成全面小康社會,印度期望在2020年“具備發達國家的必要條件”,兩國認定的戰略機遇期不謀而合。戰略需求與戰略選擇的同質性確保了兩國關係在可預見的將來沒有明顯的對抗性,擴大了兩國在維護地區及世界穩定與發展方面的共同利益,增加了兩國參與地區、國際事務的共同語言。
另一方面,中印兩國戰略需求存在廣泛的互補性。在政治上,雙方都在亞非發展中國家擁有良好的政治互信基礎。中國的政治影響力偏重於亞太、中亞地區,印度則偏重於南亞、西亞及環印度洋地區,並在西方有“天然的政治親和力”。兩國政治影響力的錯位有利於增進雙方的戰略需求,發揮互補優勢。正如印度總理辛格所說,中印聯手能改變世界秩序。作爲發展中大國,兩國崛起面臨的外部挑戰頗有相似之處,實際上,中印纔是真正的“命運共同體”。兩國在崛起過程中將不斷受到現有格局的“敲打”,兩國只有合力纔能有效抵制外壓,並推動國際秩序不斷朝着有利於兩國崛起的方向完善。在安全方面,兩國都面臨着很多威脅,這需要得到對方的支持與幫助。顯然,加強中印在安全領域的合作對改善兩國崛起的地區環境大有裨益。在經濟領域,兩國龐大的經濟規模意味着雙方合作潛力巨大,併爲雙邊經貿關係不斷深入構築了堅實基礎:從發展模式看,我國主要以製造業爲龍頭,而印則以服務業爲提升國力主要途徑。印度多向中國出口工業原材料和農產品,中國對印度的出口則以紡織品和機電產品爲主。從技術優勢看,印度在信息產業、製藥、金融管理等領域的強勢我國近期難以取代,我國在基礎設施、電子產品等領域的優勢印度也難在短期內趕超,中印各自的發展優勢爲不斷拓展兩國經貿關係提供了廣闊的互補空間。
實際上,只要解決了兩國在利益重疊區的戰略互信與理解,雙方的戰略合作將會加速。這種跨越喜馬拉雅山的握手必將造福於中印人民,也必將有利於亞洲乃至全世界的和平與發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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