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日《南方週末》報道了《鄉村婦女教師含淚供弟上學“平時是天使,週末是魔鬼”》一文。本頻道主持人連線該文記者傅劍鋒,瞭解到女教師寫信鼓勵他作這一報道。這一文章其實是微言見大義,裏面包含着社會學、政治學更多引人深思的問題。
奧一:這一線索是哪兒來的?是女主人公給報社寫的信麼?
記者(以下簡稱記):去年年底來的信,當時徐萍已經被拖欠工資三個多月了,實在是爲生計所迫,就給我們來信了。
奧一:文章裏好象都是徐一個人在說話,會不會擔心徐象個別人一樣誇大事實來騙取同情?
記:一般採訪我們都會多方求證。接觸徐後,發現她是一個非常單純非常簡單的女子,我們也通過知情人士證實她所說的事實。
奧一:這其中涉及到媒體的職業道德,以及文章如何寫等等的把握度都會直接影響這一事情的走勢。
記:對,這個媒體倫理的問題也是從一開始採訪時就困擾我的。我的報道會不會影響到這個女教師的現實生活,比如學校把她炒掉,村裏的人歧視她等等。儘管她是那樣的堅定和勇敢,認爲不要緊,認爲這類狀況應該引起良知良識者的關注,而後還寫了一封鼓勵我寫下去的信,這使我深深地感動。所以在文章中,我們模糊掉她和家人相關的種種具體特徵,以免給這一貧困的家庭帶來沒必要的麻煩。
奧一:反而還是徐萍在信裏鼓勵了你去做這個報道?
記:她在信裏說“已經信佛了,過去的和現在的能分得很清。”,而且還說,讓我放心去寫。如果她真是被學校“炒”掉了,讓我再幫她找個學校去當支教。她很喜歡那些求知的孩子,很喜歡和他們在一起。她甚至在最初發到網上的貼子都寫了真實姓名和具體東西,很容易被別人對號入座的。她真的是一個很單純的人。我想,在恰當的時候,我會公佈她以及一些富有正義感的網友的一些相關來信。
奧一:整個文章看來,有兩組數據很引人深思的:一是徐萍所在的村子裏考上大學本科的孩子只有三四個,考上大學的農村家庭都會變得更窮;二是徐萍等46位教師被拖欠的工資。
記:對,這一文章其實是融合社會學、政治學的東西在裏面。先談第一個問題農村教育,雖然現在大學擴招了,但是究其農村孩子有多少能上大學,這是非常引人關注的。我列兩組大概的數據,是所看到兩個調查的(記得不太清楚了):一是近年來北京高校的生源數量是多了,但是農村生源所佔的比例卻在下降,不到20%;二是按照正常大學的收費,只有10%的農民家庭可以承受,更別提一些亂收費的了。
第二個問題是:教師被拖欠工資的則涉及到公共利益、財政、教育體制等等。公共品不足方面的矛盾在短期內顯然還難以解決,在西部公共財政貧乏的一些地區,這種狀況甚至是令人震驚的。在我對甘肅渭源縣委副書記李迎新的採訪裏瞭解到一組數據:這個縣有70%的代課教師月工資只有40元到80元。而這些拿着微薄工資卻付着艱辛代價的代課教師,在中西部等貧困農村還有60萬,他們撐起了貧困農村基礎教育的半邊天。但另一方面,這種靠透支民間道德而維持下來的貧困教育也必然是危險的,對農村孩子也是極端不公平的。這60萬代課教師的命運,正是城鄉義務教育長期的投入不均衡所造成的。
奧一:無論是徐賣身助弟弟上學,還是你以前所寫的髮廊女苟麗之死,兩者都是爲生計所迫而從事色情業了,都是涉及到貧困的主題了。
記:沒錯,整個文章其實是微言見大義。這樣沉重的事實已經使越來越多的人意識到,不能簡單地打擊她們,而要更多地設計惠及窮人的制度安排,在保障窮人們的生活與教育方面提供更多更急需的公共品。唯有此,才能真正消弭類似的悲劇。
奧一:現在徐如何了?一切都好吧?
記:她現在信佛了,而且有很多關心和愛她的學生和朋友。文章出來後,還有一些熱心人要幫助她捐款給她家。我正讓她提供一個帳號,讓熱心人士直接捐到帳號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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