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月26日,北京市豐臺區林業局副局長黃朝明夫婦被殘忍殺害。
而讓他們成為焦點人物的,不僅僅是男方副局長的特殊身份,更為關切的是,他們死亡的真相。
別墅區凶案
4月26日上午10時,北京市朝陽區雙橋東路,東旭家園3區,一幢獨體二層別墅周圍百米內,警方拉起了警戒線,近30名警察在血案現場勘探,十幾輛警車停在現場附近,其中包括2輛大型刑警勘察車。在別墅一層,不時有警察拿著相機反復拍照,二層陽臺上,三名警員用毛刷擦拭著陽臺圍欄,在提取樣本後送進停在現場的勘查車內。別墅外,民警通過梯子爬到院牆上,重點檢查別墅的門窗。
該別墅周邊的住戶也被民警挨個詢問,做了筆錄。
據記者了解,這裡住的大部分是外來人口,而且很多人買房後並不過來居住,所以顯得很冷清。死者夫婦所居住的3 073號別墅在居住區中部。兩人身上各被砍了十幾刀,男子為豐臺區林業局副局長黃朝明,女子為其妻子薛飛。
當天下午2點45分,經過7個小時的現場勘察,民警用兩個白色屍袋將屍體抬出。
將屍體裝上白色面包車後,警察又將一個更大的袋子搬了出來,袋口露出一個巨大的狗頭。據圍觀的鄰居說,這是黃朝明家的看門狗,平時『特別的凶』,但在上周三被人毒死了。
3個屍袋碼好後,面包車快速駛往法醫鑒定中心。
知情者稱,臥室裡能看出打斗的痕跡,已經可以判斷是他殺。
正在給隔壁別墅裝修的工人告訴記者,他在牆頭施工時,曾無意間看了屍體一眼。『女的只穿著一件紅色睡衣,一頭長發披散著,看不清面目了。』
上午10時10分,一個20多歲的長發女孩從現場跑過,一邊擦眼淚一邊告訴警察:『我是他們的親屬,讓我進去吧,讓我進去吧!』但是警方拒絕了她的請求,女孩最後跑著離開。隨後到來的幾位家屬也被攔在警戒線外。
據周圍居民介紹,發現屍體的是女死者的父親薛先生。
案發現場慘狀
『早上7點多,豐臺區林業局的人來了,說黃朝明已經好幾天沒去單位了。』鄰居老閆告訴記者,但是不管幾名工作人員怎麼敲門,屋裡都無人應答。別墅內的燈亮著,可是院內卻出奇的安靜,發現事情有些蹊蹺,幾名工作人員便找到物業要求協助。
『我們看了後也覺得有些不對勁,兩口子雖然平時都早出晚歸的,但是聯想到小閆曾經說,燈從周六開始就沒關過,我們立刻意識到事情不對了。』隨後,老閆打電話叫來持有鐵門鑰匙的黃朝明的岳父薛先生,同時報了警。
60多歲,戴著棉帽子,眼睛布滿血絲的薛先生,在一個年輕人的攙扶下靜靜地坐在一輛黑色伊蘭特車裡。
薛先生回憶,25日女婿單位來電話稱,黃朝明從周一起就沒來上班,有同事到家裡敲門也無人回應,打手機和家裡電話都無人接聽,希望他過去看看。因當時太晚,接過電話後,他決定第二天再到女兒家中看看。
26日上午7時左右,他來到女兒家,開門後發現,兩條護院的家犬死在院內。感覺不妙,於是快步走進女兒二樓的臥房。
當時臥房的門緊閉,推開門後看見,室內地板和牆面都是大塊的血跡。女兒頭部受傷,蓋著被子趴在地上;女婿下身血肉模糊,橫臥床上。
薛先生回憶,他與女兒女婿最後一次通電話,大概是在5天前。當時女婿黃朝明正好出差回來,還說要來看他。此後,女兒女婿就再也沒和他聯系。
鄰居們表示,如果不是死者的親戚過來,他們都不會知道此事。『這裡住的人太少,而且又是別墅區,沒人去打擾他們。』
家屬推斷死因
薛先生推斷,凶手的身份可能有兩種,一是行凶者可能對黃家的情況較為熟悉,由於院子的大門緊閉,而二樓陽臺上一向從屋內反鎖的門卻被人打開,所以他懷疑凶手是正常進入黃家後,首先毒死狗,隨後上樓行凶,繼而從陽臺翻牆逃離現場。
另外,凶手可能是一個經驗老到的犯罪分子,當其發現黃家二樓沒有防護網時,就沿著牆體爬到別墅陽臺,隨後扒開窗子,入室行凶,但這樣的推斷卻無法與院內的狗被毒死,以及二樓門窗無破損相聯系。
薛家人透露,黃朝明今年43歲,比女方大10歲,兩人都很有事業心,結婚十多年沒要孩子,婚後感情很好,夫婦倆為人隨和,素未與人結怨。
多名鄰居稱,『他們家男主人為人很老實,很和善,跟鄰居見面都打招呼。女主人脾氣不大好,多次因為小事情和鄰居吵起來』。
薛飛雖然『嘴直』,但跟鄰居之間也就是口舌之爭,應該不會引來殺身之禍。
黃朝明的親戚張華說,『我已經一個星期沒見過他們了!』以前一周內他至少跟黃朝明碰面三四次,每次黃朝明都會主動跟他打招呼。
但據警方介紹,目前死亡時間還不能確定。
與死者所住別墅僅一戶之隔的江蘇籍老漢稱,星期一黃朝明的單位同事,曾前來詢問其是否在家,敲了黃家大門但無人應答。
另一位不願透露姓名的鄰居稱,小區內治安狀況一直很好,從未發生過小偷小摸的事情。黃家周邊的鄰居稱,近兩三天內,並未聽見有任何異常的聲響。
但警方透露,兩名死者身中數刀而亡,可以斷定不是自殺。
死前怪事連連
據現場辦案的一民警透露,現場勘查後初步認定,死者家中的財物沒有明顯被盜的痕跡,護院的兩條家犬系中毒死亡。
鄰居說,黃朝明夫婦住在小區已5年多,他家曾養有一條大狼狗,但這只凶猛的狼狗一周前被毒死了。
『19號,薛飛突然跑到我的辦公室,生氣地說,「誰這麼缺德!把我家的狗給毒死了」。』老閆說,黃朝明和薛飛買狗就是要看家的,那是一條德國黑貝,買來至少3年了。狗叫起來特別嚇人,路人看見它都很害怕,『所以他們買了這條狗後,就對房子的安全很放心』。
談起這條狗的死,老閆印象最深的就是:當天黃朝明哭了。『他性格很溫和,但絕對是條男子漢,沒見過他流淚,但是當天看見愛犬被人毒死,他卻哭了,第二天我在小區裡看見他的時候,眼皮還有點腫呢。』
同樣在19號,是張華最後一次見到薛飛的日子。『她跟我說,家裡的黑貝犬被人給毒死了,黃朝明傷心得掉了眼淚。說話間,她顯得很平靜。我想可能是別人對他們有意見,拿狗出出氣吧,所以都沒有提醒他們要小心點!』說到此,張華顯得很懊悔。
而鄰居們認為,不僅僅是一條狼狗死了,事發之前,他們家可謂怪事連連。
三天前,他家的燈一直開著;一周前,他家的黑貝犬被人毒死;一月前,女主人開的奔馳車曾被人紮胎。
東旭家園內的清潔工,叫薛飛『姑姑』的小閆告訴記者,從上周六開始,她就發現黃家的燈一直亮著。『我是做室外清潔的,平時不會進居民家的房間,周六那天我看見姑姑家的燈是亮的,當時也沒在意,以為是人走的時候忘了關,可是第二天發現燈還是亮的。』
小閆說,她第二天曾敲過門,但沒人應答,她也就沒再理會。當記者問到敲門後沒聽到狗叫是否感覺不對勁時,她帶著哭腔說:『當時是感覺挺奇怪,但現在說什麼也沒用了。』
黃家周圍的鄰居們也紛紛告訴記者,近來他們路過黃家門口時,一直未聽到院內大狗的叫聲,當時感覺很奇怪,但怎麼也沒想到會出這種事情。
死者雙方身份
有人推測,黃家被害可能與其工作易得罪人有關。『肯定是得罪人了,要不怎麼就被殺了呢?』
記者了解到,黃朝明是豐臺區林業局分管行政執法的副局長。
豐臺區林業局一名工作人員證實,黃朝明是該局領導班子7名成員之一,是負責法制工作的副局長。並且表示,黃朝明在工作中普法工作居多,執法工作只涉及農林牧漁方面。
另一辦公室人員稱,黃朝明年初纔調到林業局,最近,其正脫產參加為期三個月的豐臺區處級乾部學習。
至於薛飛,住在3084號別墅的於女士告訴記者,薛飛高約一米七,長發經常盤在腦後,說話辦事非常乾脆,性格也很活潑。『她的氣質很好,很漂亮,和小黃很般配。』
於女士說,薛飛的房地產生意『非常紅火』,『她在通縣還有4處房產』,據說個人資產已達4000萬。
張華也介紹道,薛飛是做生意的。此前,他們有一輛白色捷達車和一輛帕薩特車。今年,新買了一輛奔馳,就將捷達車賣了。
黃朝明夫婦居住的3073號別墅,位於朝陽黑莊戶鄉東旭家園3區中部,二層,外有2米多高的院牆。記者了解到,東旭家園3區的別墅都在250平方米左右,而且是獨棟獨院,每棟大約賣到60萬元。
在黃家的車庫,記者看到一輛銀灰色奔馳和一輛黑色帕薩特。事後記者拿著兩車的照片詢問業內人士得知,這兩輛車的價格將近200萬元。
小區治安之懮
據東旭新村物業介紹,整個東旭家園分為4個區,約有1700戶人家。而記者在『村』內發現,幾乎沒有一家安裝可視電話或報警裝置。
當記者詢問物業在小區內配備了多少保安時,一名男子只是簡單地說:『我們有,你在裡面轉就能看得到。』但對具體數字卻避而不談。
記者隨後找到多名小區住戶,詢問內部治安條件和設施。一名住戶情緒激動地說:『小區4個門都敞著,也沒保安站崗,進來個人都不問是乾什麼的,小區裡面亂著呢。』
這名住戶向記者介紹,東旭家園是北京市十幾年前建的,因此很多配套設施都很不完善。他說:『這裡面30%是原來的村民,剩下的基本都是外來戶,很多鄰居間根本不認識。』
記者注意到,東旭家園裡面既有普通居民樓,也有別墅院落,但一般別墅並不高檔,居民稱售價約在40多萬元。不過,從外表看起來,發生血案的3073號別墅要比其他別墅好。
案發幾日過去,3073號別墅的紅色大門上現已貼上了封條。大門上兩只金屬質地的獅子很是醒目,但這並沒有保證主人的安全。
從門縫裡看往裡看,記者發現院內有一個剛刨開的大坑。有居民稱,那是主人家的狗被藥死之後埋在裡邊,警方將狗挖出來檢驗去了。但此說法未能得到警方證實。
一些居民指著別墅門外的血跡說,真沒想到會發生這樣的事情。血案發生後,不少居民表示擔心自己的安全。
日前,記者從豐臺區林業局得到的消息是,『不便發表看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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