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陳水扁女婿陷入弊案,臺灣“政情”嚴重繃緊的時刻,陳水扁5月31日晚上突然召集“黨政高層”開會,稱將下放除“憲法”賦予的“總統”職權以外的一切“黨政權力”。這是愛權如命的陳水扁近兩年在臺灣權力場上做出的最大動作,臺灣藍綠兩大陣營都頗感震驚,甚至有點蒙:“交權”是真的嗎?陳水扁這樣做究竟是什麼意思?臺灣的“民主”太不成熟了,陳水扁以往過多的政治表演、狡詐和出爾反爾讓臺灣民衆預感到某種變動,但又生怕這是個新的陷阱。
陳水扁突然宣佈要“交權”
參加這次會議的有“副總統”呂秀蓮、“總統府祕書長”陳唐山、“國安會祕書長”邱義仁、“行政院長”蘇貞昌,以及民進黨主席游錫堃。據說,陳水扁也邀請了前“行政院長”謝長廷,但沒能聯繫上他。會上,陳水扁自稱這段時間“心情相當沉重、自責,也做了很深反省、徹底思考”。隨後,他宣佈了“三個決定”和“一個決心”。“三個決定”是指:第一,“自清”。“第一家庭”及相關成員必須痛定思痛、深切自省、嚴格自律,從今而後徹底做到弊絕風清,以符合外界最高標準的期待和檢視。未來他的家人除了奉獻公益之外,絕不允許涉入任何公共事務。第二,“革新”。無私無我,革舊布新,由內而外,從身邊做起。相關人事的革新,將立即着手,貫徹落實。第三,“權力下放”。陳水扁稱除了“憲法”賦予“總統”的職權外,其餘“黨政權力”“徹底下放、完全交付”。也就是說,“行政權”交給蘇貞昌,民進黨交給游錫堃,未來他與“黨政”負責人的定期會晤將取消。“陳水扁辦公室”不再召開“府”、“院”、黨、黨團每週例行的新聞協調會報,也不再派人蔘加臺當局“行政院”每週例行的政策協調會報。陳水扁還稱不再參加任何選舉,也不參與任何輔選活動。“一個決心”是指“說到做到、堅持到底”。
國親稱陳水扁以前“抓權違憲”
國親兩黨對陳水扁“權力下放”的說法不以爲然,質疑陳水扁在過去6年是“抓權違憲”。依照“法律”,“總統”更應像一個“虛位元首”,但陳水扁卻將“國安會主管兩岸、軍事、外交事務”的相關規定,扭曲爲“總統主持國安會,所以兩岸、外交、軍事事務是總統職權”。其實,“國安會”按理說只是個“幕僚機關”,其決策也只是“建議性質”,並沒有任何“統領、管轄”的正當性。
國民黨主席馬英九質疑陳水扁又在模糊焦點。馬英九表示,他和陳水扁同樣是臺大法律系畢業,“中華民國憲法”對“總統”權力有規定,本來就不屬於陳水扁的權力,如何下放?馬英九認爲,陳水扁的做法只是公開承認過去6年都在“違憲濫權”。他質疑陳水扁與民進黨高層“可以這樣私相授受嗎”?這根本就是交換以求自保,用障眼法欺騙愚弄民衆,其實全無反省。國民黨發言人鄭麗文表示,陳水扁有關“權力下放”的表態,是民進黨內急於權力分配,“保扁奪權”協調出的結果,凸顯民進黨已無自省能力,國民黨對此給予嚴厲譴責。提案罷免陳水扁的國民黨“立委”丁守中表示,罷免的腳步不會停下來。著名的爆料專家“立委”邱毅更表示,不管陳水扁是不是真的“交權”,都要繼續揭發陳家與其親信的種種弊案,絕不會被陳水扁虛晃一招所騙。
親民黨政策研究中心主任張顯耀說,親民黨認爲,民進黨眼看弊案即將燒到陳水扁,所以想用“權力下放”來替代辭職下臺。陳水扁的決定與說法,違反“憲政”體制規定,更不符合人民期待,親民黨堅決反對。一連串弊案與醜聞必須“攤在陽光下審判”。親民黨發言人黃義交指出,陳水扁的“自清說”,根本是“廉價的笑話”,更不能作爲避罪、迴避檢調偵辦連串弊案的託詞。
民進黨內半信半疑
陳水扁宣佈“下放權力”,民進黨內半信半疑。一旦陳水扁真正“放權”,蘇貞昌無疑將成爲最大的“權力接收者”。因此,對於陳水扁的這個決定,與蘇貞昌交好的“新潮流系”看法較爲正面。臺灣《聯合報》引述該派系“立委”李文忠的話說,陳水扁值此困難時刻,民進黨主要領導者從旁協助,這才叫“鞏固領導中心”。不過,其他派系則持保留態度。民進黨“立法院”黨團不願意評論陳水扁的發言,只表示“尊重”。“正義連線”“立委”黃偉哲擔心,如此一來,將吹響新一波黨內鬥爭的號角。陳水扁似乎把權力大幅交給了蘇貞昌,“其他三個天王會甘心嗎?”蘇貞昌還不是民進黨確定的接棒者,除非陳水扁決定要走“集體決策”的路,否則,在“四大天王”的角逐中,“誰要當最後的權力平衡者?”恐怕最後還是陳水扁出面。“臺聯黨”政策會執行長何敏豪認爲,陳水扁在罷免聲浪高漲之際談釋權,時機不恰當,讓人覺得有點“此地無銀三百兩”。民進黨兩個前主席施明德和許信良都認爲,權力不能私相授受,陳水扁這幾年闖了這麼多禍,辭職纔是最佳選擇。
是真是假要看行動
陳水扁這次真的打算“交權”了嗎?臺北大學教授江岷欽認爲,所謂的“分權”其實是個幌子,陳水扁爲了避風頭才這麼說。只要外界對他的批評力度一減弱,他還會想當“超級總統”。江岷欽說,“行政院長”本應掌管臺灣所有的“行政事務”,但陳水扁卻讓臺灣民衆都以爲“總統”應該有這些職權,結果“行政院長”的職權少得幾乎只有象徵意義,5任
“行政院長”沒有一任有過“完全的人事權”,絕大多數都是陳水扁說了算。謝長廷就任時,除了一個“新聞局長”是謝長廷所任命外,其他所有“內閣成員”都是陳水扁的班底。陳水扁還讓他的老師翁嶽生出任“司法院長”、親信擔任“檢調法務首長”,把臺灣的“司法”也一舉都變成“陳水扁的司法機構”,所以趙建銘在牢裏才能享盡特權,甚至警衛還爲趙建銘撐傘來避免他狼狽的模樣被拍照。如此強的權力慾,意味着陳水扁在這次的“三個決定”中強調的“只履行總統職權”,等於說他仍會緊抓“兩岸、外交、軍事”等權力不放。臺灣最大的政治問題就在這三項,最大的權力也是這三項。如果再借着對游錫堃的幕後遙控,陳水扁的權力一點沒損失。陳水扁在宣佈“三個決定”前就說過要“黨政分流”,在走下黨主席位子時早已說過“不參加黨務”,而從目前的狀況看,陳水扁的話根本不可信。他在臺灣民衆心中已是一個“無禮不收、無錢不拿、無官不賣、無法不違、沒有廉恥”的“四不一沒有總統”,現在說什麼也掩蓋不了這個事實。
江岷欽還指出,陳水扁總是“退一步、進兩步”。當大家對他的憤恨達到極點,他就採取“妥協”的方式減壓;當民衆因爲他“表示要分權”而認爲他“受委屈”後,他絕對會藉機會再來“進兩步”。
臺灣東吳大學政治學系副教授羅致政認爲,“交權”是陳水扁不得不做的決定,權力下放後,他可以專心處理涉及他家庭的弊案指控。
北京聯合大學臺灣研究所所長徐博東也指出,陳水扁只是想暫避風頭的可能性並不大。“親腐問題”讓陳水扁衆叛親離,再也無法掌控局面。陳水扁在“第一家庭”腐敗案出來後,還玩弄過打兩岸議題牌的花招,試圖激怒大陸,轉移臺灣公衆的焦點,但根本就做不到,他已經幾乎完全喪失了公信力,想不交權也不可能了。所謂“形勢比人強”,陳水扁在臺灣的權力舞臺上已經沒有多少戲可唱了。民進黨的下屆“總統”候選人一旦確定,基本上就意味着交班。陳水扁這次“交權”,蘇貞昌的候選人地位實際上就確定了,從某種意義上講,陳水扁已經開始交班,按照一般的規律,他應該會向新的權力核心靠攏。
徐博東說,蘇貞昌在臺北縣長任上幹得不錯,島內的民意支持率也相當高。過去蘇貞昌比較低調,因爲民進黨內“四大天王”的競爭非常激烈,而陳水扁屬意的是游錫堃那樣聽話的人,對蘇貞昌一直不太放心。陳水扁“交權”後,蘇貞昌得到的權力最大,他肯定要努力佔據有利地位。只要他在兩岸議題上調整陳水扁僵化的政策和做法,他就會被“泛綠”選民寄予希望。最近的民調顯示,蘇貞昌的支持率在上升。儘管6月1日“立法院長”王金平“恭喜”蘇貞昌獲得“實權”時,蘇貞昌只是低調回應,但當天蘇貞昌就表示,大陸觀光客赴臺,不必再晚點名,也不必有其他管制。
徐博東還認爲,陳水扁“交權”的背後不排除美國影響的因素。陳水扁在臺灣已失去人心,他又經常不聽美國的話,美國已經想放棄他,而蘇貞昌這樣較爲理性的人物美國是比較接受的。此外,在批評陳水扁的問題上,馬英九丟了分,讓一些人覺得他在政治上的掌控能力有點軟弱,此消彼長,馬蘇之間趨向於均勢。美國恰恰是樂見藍、綠互相制衡,彼此牽制的,這樣更有利於它控制檯灣,打起臺灣牌來更順手、更容易。
還有專家認爲,陳水扁可能是想從醜聞困擾中脫身,尋找重新啓動推行“法理臺獨”的政治空間。陳水扁深知不通過政治運作,他是無法解套的。也有分析認爲,可能是陳水扁爲了力保趙建銘而藉此轉移視線。
鑑於陳水扁的誠信早已經破產,所以關鍵還要看他下一步的動作。6月1日,出席民進黨中常會的陳唐山表示,陳水扁既然這樣講就會照做,很快會就人事部分做出調整,但調整範圍如何,陳唐山沒有進一步說明。據臺灣媒體報道,陳水扁稱要“權力下放”後,他身邊的嫡系或他力挺的4名“政務官”也遭到了點名,被認爲應該下臺。其中,臺灣當局“總統府副祕書長”馬永成6月2日辭職獲准。未來這幾個人的動靜,無疑是檢驗陳水扁動機的一個指標。
另外,陳水扁的確還抓着“軍事、外交、兩岸政策”等權力,未來幾個月可以仔細觀察他是否會放鬆這些方面的控制,蘇貞昌是否有權力調整“內閣”人事,安排自己認爲適用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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