鐵路運輸的變革
在絕大多數商品和服務已經轉爲買方市場的今天,有一種服務卻是“幾十年一貫”的緊俏,這就是鐵路運輸。
改革開放25年了,鐵路運力依然緊張。近年來,鐵路在國家交通基礎設施投資總量中的比重不斷下降。
爲了改變這種狀況,實現中國鐵路的跨越式發展,改變鐵路貨運在運輸市場的下滑趨勢,2006年在經過了8年的試驗之後,鐵路部門決定對行包運輸進行改革。
新的中鐵快運是中鐵行包快遞有限責任公司與原中鐵快運股份有限公司合併重組後的鐵道部直屬專業運輸企業,新公司於2006年1月1日,在國家工商行政管理總局辦理變更註冊手續,註冊資本19.5億元。
中鐵快運按照鐵道部的要求決定對已經運行了8年的14對28條線的行包專列進行新的市場化變革。中鐵快運的有關負責人將這次變革認爲是鐵路快運統一市場化、公司化管理的又一次嘗試。
以安全、正點、快捷爲目標的行包專列在經過短暫的市場適應期後,迅速爲市場所接受。很多民營企業迅速加入到這一市場中來。只要有一定貨源和財力的企業就可以向所管鐵路局申請,報鐵道部備案之後,民營企業作爲承租商,就可以拿到一條鐵路行包專線的運營權。8年中,行包專列曾經給很多的承租商帶來了滾滾財源。專線運營權也曾經一度成了搶手貨。然而面對迅速發展的公路和民航運輸,行包專列這種運輸方式也由貨主的寵兒變得受人冷落。個別線路走下坡路,市場發生變化,原有的承租商很多感覺不划算選擇了退出。
鐵道部決定對原有的行包專列重新調整,已有的14對28條行包專線全部收歸新成立的中鐵快運,地方鐵路局不再有審批權。爲了將改革進行徹底,鐵道部決定對行包專列全部實行招標,具體實施由中鐵快運公司來進行。
招投標看似順利
中鐵快運制定了優化開行方案,還制定了面向全社會的招標計劃。爲了公平起見,中鐵快運特地選擇了北京首建招標有限責任公司(下簡稱“首建招標”)負責招投標的組織工作。
2006年2月20日,首建招標受中鐵快運委託對外發布了行包專列(倉位)承租招標公告。X18/5、X16/7次棠溪-豐臺-瀋陽等方向的行包專列28個標段對外招標。
本次招標從2月21日開始發售標書,開標時間定於3月13日。
招標公告對投標人的資質做了如下的要求:
1、投標人必須具有中華人民共和國法人資格、合法有效營業執照,獨立投標,註冊資金應不少於1000萬元或年經營收入不少於5000萬元;
2、投標人應誠信度佳,財務狀況良好,銀行無不良記錄,履約能力良好;
3、投標人應具有多年從事物流業務運作經驗,有較強的貨源組織能力……
在對外發售的招標文件中,還規定了投標人應提交有效企業營業執照、投標人財務狀況表、投標人2003、2004年度的財務報表和審計報告,以及投標人從事物流行業的經歷、投標人現有的貨源組織能力和網點分佈區域及規模情況等商務及技術資料。
在投標人致函中還需有這樣的聲明:我們承諾我公司在2003、2004、2005年在銀行沒有不良記錄,並承擔承諾後果。如貴公司發現我公司提供虛假材料或有意隱瞞不良情況,可在任何時間無條件撤銷我公司中標的權利。
招標工作進行頗爲順利,中鐵快運行包部經理樑建國說:“經過一段時間的積極準備以後,28個標段,共賣出220份標書,其中153個交了保證金,139個現場投了標。”
最終,19箇中標人中得了28個標段。
有投訴稱中標人作假
然而,就在各標段結果公示以後,中鐵快運公司的領導層卻先後接到了4封情況反映信。
其中有反映因爲出了最高價沒有中標的、標價太高經營虧損要求退出的,其中5月28日收到的一份投訴信則提出中標人之一——北京時代華人國際物流有限公司(以下簡稱華人國際)在招投標過程中的作假行爲。
該投訴信稱,華人國際在投標文件中提供公司經營狀況虛假,其主營業務收入等與工商登記嚴重不符,同時該企業從未從事過行包專列等物流業務,其提供的運輸合同中大部分虛假。
事後,記者看到了相應的招標文件資料,並對該公司的工商登記等情況進行了查證。根據華人國際的一份招投標人財務狀況表顯示,2003年年度該公司的總資產達4407餘萬元,淨資產2724餘萬元,年經營收入則高達12472餘萬元;而同一時期的2003年該企業的企業營業執照年檢報告則顯示其經營情況如下:資產總額34.10萬元,營業額43.05萬元,淨資產總額31.94萬元。而2004年度投標人財務狀況表則顯示其總資產達7140餘萬元,淨資產4545餘萬元,年經營收入更是高達16316餘萬元。
在華人國際提供給招標人的“投標文件(相關合同證明材料)部分”的22份合同文件中,有華人國際與石家莊華新制藥廠、杭州華東醫藥集團、雲南優剋制藥公司、廣州汽車工業集團、河北經濟日報社、德力西集團、杭州娃哈哈集團、聯想(北京)有限公司等知名企業簽訂的運輸服務協議(或送貨合同)。令人生疑的是華人國際與以上十餘家企業簽訂的合同上,對方企業所蓋公章幾乎都是同一模式——“某某公司合同專用章”,而且所用字號幾乎如出一轍。6月6日7日兩天記者與以上十餘家企業取得了聯繫。結果石家莊華新制藥廠等8家公司均否認與該企業簽訂相應的運貨合同。更令人驚奇的是這22份合同文件中,甚至出現了北京華人數碼物流有限公司(以下簡稱爲華人數碼)、北京時代華人運輸有限公司(以下簡稱爲華人運輸)等兩家企業與其他有關企業簽訂的運貨協議。近乎相似的企業名稱讓人難以做出判斷,難道華人國際、華人數碼、華人運輸本身就是一個企業在不同時期的不同名稱?然而,在北京市工商局的企業登記有關資料中,並沒有發現華人數碼與華人運輸等名稱。
如何看待中標人作假
在華人國際的招標文件中爲什麼會出現如此之多的假合同呢?這些公章又是如何蓋上去的呢?爲什麼在華人國際的投標書中竟然會出現華人數碼與華人運輸兩企業與其他企業的運輸合同呢?
一些知曉此次招投標活動的知情人給出了這樣的解釋:“他們無非是想向招標人證明他們公司有這樣的實力和業務量,證明自己在這一行業內是有相應的經驗的,最終達到中標的目的。”
首建招標招標部部長袁建軍表示:“這個項目的發生,是由中鐵快運委託我們進行的。關於投標人的資質要求,招標書中都有具體規定,我們只負責組織工作,只要要求的文件齊備就可以參與投標,至於內容的真僞我們很難做出評定,而且具體的評價是由專家組來進行的。”
在投標人的文件真僞問題上,樑建國認爲:“那麼多的資料那麼多的企業我們也不可能一一細細審查。因此,不排除有些企業造假。我認爲,這些舉報信可能是出於某種目的,應該在裏面有利益的碰撞吧。至於用虛假文書獲得標的問題,我認爲作爲企業來講,是要追求利潤的最大化。只要中標企業不拖欠我們運費,我們認爲沒有必要撤銷這個標的。”
聯想到我國目前的招投標工作存在的諸多弊端和漏洞,中鐵快運的招投標過程中出現這樣那樣的問題,確實不值得大驚小怪。問題是,如果造假的中標人不具備運營能力,真的拖欠了運費,受到損失的還是國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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