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醫患關系如此緊張的今天,7月24日,廣州市衛生局局長黃炯烈歷史性地首次做客廣州電視臺《溝通無極限行風大家談》節目,與人大代表、市民和患者零距離接觸,直面全民問責。這不單是這位年僅47歲的局長第一次直接而全方位地被公眾『監督』,對於廣州市衛生系統的高官來說,這也是頭一回被公眾如此問責。民間評論認為,黃炯烈此次站出來,無疑承受了不少的壓力,但他既然敢站出來,就意味著誠懇和透明。
在長達近4小時的節目中,群眾送出了兩次熱烈掌聲,但同時也送出了三次淚水。
市民質疑針鋒相對
『為何廣州的黑門診比正規門診、醫院的數量還多?』『為何同樣的一瓶藥水,大醫院的價錢是普通藥房的幾倍甚至十多倍?』『為何醫生收紅包成為整個社會公開的秘密?』……
在演播現場甫一坐下,黃炯烈就受到炮彈式的『轟襲』。市民、網民、患者、人大代表一刻都不浪費,把早已准備好的尖銳問題一個接一個地拋出,一下子把這個衛生局長推到了風口浪尖上。市婦嬰醫院醫療糾紛案的家屬、律師也來到演播現場,面對局長,他們甚至直斥『衛生局偏袒醫院,不作為』。
一定不辜負市民重托
面對連串的拷問,黃局長一如既往地保持著他那儒雅的微笑:『在廣州這個人口超過一千萬的城市,我感覺衛生事業隨著廣州經濟的發展,醫療機構、農村衛生、社區衛生的發展速度是前所未有的。廣州市衛生局願意跟全市的醫療衛生隊伍一起努力,一定不辜負市民的重托。』
現場的黃局長,有過尷尬,有過激動,也有過不安,但他最終強調:『醫療系統問題肯定存在,但也一定會得到解決,因為衛生局是有作為的,局長也是有作為的!』
市民五大質疑
(1)醫生竟然給同行送紅包
市民:『連醫生的親屬做手術,醫生自己也會給其他醫院的醫生送紅包,更何況我們這些普通人了!』
黃炯烈:收紅包兩次即刻開除
黃局長首先承認在廣州市的某些醫院內有這樣的事情發生,但這種情況現在已經大大改善,『2003、2004年我們每年可以接受五到十次投訴,而到2005年就沒有接到收受紅包的投訴』。
黃局長表示,現在大部分醫院是不會收紅包的,『因為廣東省在全省頒布了一個規定,如果收受紅包,會受到嚴厲的處罰,兩次收受紅包,醫生就沒得做了』。
談到醫生也給醫生送紅包的現象,黃局長認為,這種拉關系的現象,不僅僅在醫務界裡面存在,要解決這個問題,除了衛生系統要加大力氣去弘揚正氣,整個社會各行各業都應該一起來努力。
專家意見:
某消化內科的醫生認為,病人送紅包為的是一種『心理安慰』。在沒有嚴格管理的時候,醫生收紅包成了『理所當然』,久而久之,送紅包便成為醫療行業的『潛規則』。
海珠區一所三甲醫院的副院長表示:『我們醫院規定,如果病人一定要醫生收下紅包纔肯接受治療的話,醫院會先收下,再把那份錢加到診療費中返還給病人。』
(2)醫院藥價是藥店的4倍
市民:『我在外面藥店買葡萄糖一小包是一二十塊,同一規格在醫院卻賣八十多塊錢。』
『現在醫院藥價貴,讓無數老百姓有病不敢醫,甚至只有在家等死!』
黃炯烈:醫院與藥店不一樣
在談及藥價高的問題時,臺上的黃局長思考了良久,隨後他解釋道,首先,藥店對藥物的采購跟醫院的采購模式不一樣,藥店可以直接到廠家或者批發公司采購,醫院是規定必須通過批發公司采購。第二,藥店可以直接跟廠家單獨談價,而醫療機構則是通過集中招標,有些商人利用了招標過程中的一些漏洞,可以讓藥價變化比較大。第三,國家有關政策規定,藥品從批發商買到以後,醫院可以加價15%。
黃局長很貼心地建議:如果是需要長期服用的藥品,可以到藥店購買,但要看清楚日期和生產廠家;『而對一些專門性的疾病、專門性的治療藥物,在醫院的藥房買比較保險。』
專家意見:
三甲醫院的一位周醫生說,現在並不是醫生開大處方導致病人的藥費『高企』,其實醫院會對醫生的行為有限制和規范。例如他所在醫院的所在科室,就規定藥費收入不可以超過總治療費用的45%。
而某三甲醫院的院長則無奈地表示,其實該院的藥費收入只佔總收入的15%左右,並不存在外界所說的『以藥養醫』的問題。醫院藥品價格之所以高,是因為它在經銷過程中存在著太多層代理,各層都分『一杯羹』,『醫院在價格的最終端,當然是最高的價格。』他說。
(3)社區醫院服務不夠
市民:『(大醫院)普通的醫生一天要看三四十個病人,病人花了很長時間掛號等候,真正跟醫生交談的時間就幾分鍾。』
『到社區醫院看病不放心,設備和醫生都不好。』
黃炯烈:派名醫下社區
為了增強社區醫院的實力,我們要求大醫院必須派醫生下社區醫院支援。今年年初,國務院頒布了《關於發展社區衛生服務的指導意見》,對全國社區醫院的發展會有非常大的作用,我們希望病人患小病或者普通病的時候在社區服務區看病的能夠達到30%到40%,但是目前還不到20%,社區醫院技術服務水平還需要不斷提高。
專家意見:
中國工程院院士鍾南山曾說:『社區醫療要搞好,必須在設備和人纔上狠下工夫。』現在財政投入很大比例都在衛生資源集中的大醫院,造成社區的衛生設備跟不上。人纔缺乏更是制約了社區衛生醫療的發展,現在接近六成的社區醫生都是中專水平。鍾院士建議中國的醫科大學的學生在一年級就明確全科教育的方向,畢業後在大醫院工作幾年後返回社區為居民服務。
(4)非法醫療機構太猖獗
市民:『天河區石牌、崗頂三四平方公裡內就有兩三百家無證的診所,我想問一下局長,為什麼這些醫療機構會如此猖獗地存在,而且存在時間這麼長,是我們衛生主管部門沒有這個能力去管還是因為其他什麼原因?』
『單今年6月一個星期,在廣州,通過媒體曝光的,就有三宗非法醫療機構致人死亡事件,衛生部門難道不對它們進行取締嗎?』
黃炯烈:全民一起打游醫
從去年開始,廣州市政府對此就非常重視,專門組織了取締非法醫療機構的行動,取締了很多,『如果市民都像你這樣,非法醫療機構藏身的機會就少了,我們希望更多人參與到這項工作裡來』。
市衛生局熊副局長:
過去按照規定,我們對非法醫療機構是責令整改,或者注銷它某一科目。最近我們引用有關的條例進一步嚴格地處罰,吊銷其營業執照、醫療機構證。我想,如果我們堅持這樣做的話,其非法行為的成本會更高。
(5)農民看病就醫難
市民:『病了十幾年了,沒有辦法,只能自己慢慢熬啊!』
『我們村很多人都常年患有風濕、腎結石、慢性支氣管炎,都是這樣拖著,上醫院要那麼多錢!』
黃炯烈:明後年農村都有衛生站
在個別偏遠一點的農村,看病確實比較難。不過,這幾年我們在農村衛生方面花了比較大的力氣。預計到明後年,全市所有的農村都要建立衛生站。今年,全市有86%的農民參加了新型農村合作醫療,偏遠的從化、增城農民出資15元一年,出現重大疾病住院就能得到報銷,總的報銷比例大概在30%左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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